“发什么呆，过来吃东西啊。”安斯在桌边坐下，夸张地望向段以的方向，“我难得进一次厨房，你可赚大了，不过这里没有筷子你将就着用叉子吧。”
段以挪动步子在安斯对面坐下，不怎么习惯地拿叉子吃面。
这面除了加了盐以外就再没其他调味料，虽然不能说是黑暗料理可绝对好吃不到哪里去，段以面不改色地吃了好几口面，瞥了一眼安斯手臂上的伤口不动声色地问：“衣服，是你昨晚去买回来的？”
附近几乎已经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步，就算有人也是像昨晚那样的寻欢作乐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售卖衣服的商场。
安斯对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手艺似乎还挺满意，喝了一口面汤笑笑看着段以，“怎么？感动了？”刚酝酿出来的一点情绪就被这么无情地破坏掉了，段以默默咬咬牙低下头吃面了。
“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失忆了，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段以心道，您可真厉害，咱俩都一块住了几天一张床上都睡了这么久了，连架都打过了您才想起来问我名字。
吐槽归吐槽，段以把嘴里那口没什么味道的面咽下去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记得了，不过……你叫我段以吧，反正名字也不过一个代号而已，我喜欢这两个字。”
再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是段以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即使这中间多了几分小聪明，即使他知道原主在国外长大，真实姓名不可能真的叫段以。
无法否认，这点小聪明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自从绑定系统以来，即使是跟自己名字一样相貌一样的原主段以依旧还是会觉得有距离感，他们就像是站立在一块镜子的两端，中间永远隔着那一层，无法越过、无法打破。
之前所缺失的那一块似乎在一点点被填充了起来，段以低下头嘴角止不住上扬，显露出脸颊一侧并不明显的小小的梨涡。
相安无事用完早餐，段以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在浴室担心的安斯的伤口，无意间一瞥却看见之前被自己咬下的那个牙印痕迹已经浅了许多，不过几天甚至就完全快要消失不见了。
不是没有停过有一部分人身体自愈的性能要比旁人强一些，但这痕迹消失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安斯的洞察力一向敏锐，很快察觉到那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抱着胳膊丢过去一个眼神，“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长得的确好看，而且又不收你钱。”
段以话到嘴边，被他这么一噎，悲催地被自己口水呛到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安斯没心没肺地大笑，一手却倒了杯水给段以递过去，“你怎么就跟以前学校里那些被我调戏的小姑娘似的？光是说说话就能让你脸红，我要再干点什么你还不掏心掏肺跟我了？”
这么一说，安斯就更加确定了这小孩估摸着就是为了昨晚嘴里念叨着的那什么七千跑路的，不过看他这样也不像寻常人家，只怕是牵扯的势力太多米迦才嘱咐不让他去医院被人轻易发现。
好容易缓过劲来，段以鼓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望着似笑非笑的安斯，捧着杯子问他：“你还上过学？”
安斯浑身浑身的暴戾跟痞气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纵使大多时候他是笑着或者是面无表情的，却依然足以让人心生敬畏。这样的气场，如果不是从小在乱七八糟的场地里摸爬滚打起来的还真不那么容易练出来。
这个问题激起了安斯的兴趣，他习惯性地抽了支烟，摸了打火机要点着却被段以一把给拿了过去。
他也不恼，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烟回忆他那贫瘠得可怜的学生时代，“我瞧着就不像上过学的？哥我那时候在学校可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不过吧，读书这路子不适合我，不提也罢。你瞧着倒也聪明，只是运气不太好生错了时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学了。”
段以沉默片刻，自作主张转移了话题。
“你昨天那个伤怎么样了？我刚摔下沙发的时候好像压到了，而且也到时间该换药了吧，虽然我没帮人换过药，不过也没别人了，你只能勉强凑合了。”
安斯不太乐意，往旁边坐了几分。
“说你小媳妇你还真就演上了是吧？这伤没多大事，哪用得着换药，到时候别把你给吓着了。”
跟人熟悉下来的安斯会开始贫嘴，习惯了贫嘴的段以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把问题丢回去，“吓着不也得换？怎么说是你收留了我，给我吃给我穿，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该被忍说白眼狼了，哥哥。”
话语最后，他还特意加上了个称呼表示尊敬。
安斯不知道段以这是突然抽了什么风，眉心隐隐一条生出点不好的预感，刚一起身，小崽子忽然就跟见着猎物似的忽地迅捷地一下跳到他身上来了，两只手还死命勾住他脖子不放。
换做以往安斯估计直接把人给撂地上了，可对方是刚缓和了关系的段以，他一时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要知道，这小崽子本来就不能去医院，他要真把人给摔下去了难保摔出个好歹来。
捕捉到安斯动作的迟疑，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段以一只手死死勾住安斯，另一只手空出来去解他右臂上的绷带。安斯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过来，一手便将段以那小胳膊给握在了手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这声音段以就知道安斯是真生气了，可这么危险的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可再没胆子也没机会试第二次了。只好硬着头皮两腿圈住安斯的腰，用没被禁锢住的那只手动作利落地去扯绷带。
一番艰难后，绷带总算是扯下来了，段以却不慎动作过大整个人都往后倒。
段以听见安斯骂了一句脏话，随后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两人重重倒在了地上，段以后背生疼，重点部位的后脑勺却砸进带着茧子却依旧柔软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