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趴了半天段以才提起精神，恹恹地问：“你觉得就以你现在这个身价，我高考毕业之前你能把这巨款给还完吗？”
温觉衍忍俊不禁，“我尽量。”
今晚毕竟是除夕夜，即使只有两个人却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过。段以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买菜顺便买点零食什么的回来，刚一开门隔壁那间房门也同时打开。
温觉衍睡了一觉洗了澡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手里还拿着帽子口罩好几样明星出街必备。
段以感觉到了不妙，往后退开一步，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温觉衍，“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知道除夕夜之前的超市会有多少人吗？你就不怕他们认出你来，当场就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温觉衍给自己戴上口罩朝段以眨了眨眼睛，“都说灯下黑，穿成这样就认不出来了，放心。就算真认出来了，到时候你先走就是了。”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段以仔细回味一下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对啊，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跟偷情被抓始乱终弃的臭男人似的？”
这比喻实在太过贴切，温觉衍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忽然间却像是想起来什么将嘴上的口罩给拽下来了一些凑到段以耳边。“我刚睡觉的时候闻见了，不臭还挺香的。”
反射弧绕地球转了一圈才回来，等人已经走了段以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调戏了啊！
温觉衍最后还是如愿跟着一块去了超市，但他显然低估了他们这两个身形优越的人一块站在人群里能引起多大的关注。为了避免温觉衍真在超市被人给生吞活剥，段以最后还是让人待在了车里自己下去买东西了。
年夜饭需要的材料太多，段以又买了不少零食，等他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段以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着留在车里的人这会儿居然下车跟人玩起了自拍。这边还没气上，温觉衍却像后边长了眼睛似的立马就回过头来了。
他对着段以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很快完成了跟粉丝的合影，等人走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接过了段以手里的购物车，语气稀松平常地对段以说：“本来准备去接你的，结果刚下车就遇上她们了。”
“就这么几步路还有车接什么啊？再说了……”段以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你就不怕她们把照片发出去啊？”
温觉衍将东西装进后备箱里，笑笑道：“不发出去的可能性为零，不过明星也要生活的被拍到其实也就这样，只要不拍到你就好了。”段以这时候还在上学，要是消息被大肆传播势必是要对他造成影响的。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为了晚上不能缺的年夜饭，温觉衍中午便只做了双人份的意面。
到了真正重头戏的年夜饭，段以嘴上说着只管张嘴接受投喂，到底还是不舍得让温觉衍一个人解决这么大一桌子的菜，主动丢开了手机进了厨房帮忙。
温觉衍一双手骨节匀称好看就连切菜看起来都跟拍广告似的，段以洗了菜也没出去，站在一边盯着那双手出神，“你这做菜的手艺都是什么时候学的啊？”
“都是小时候跟我母亲学的，她这个人怎么说呢……用现在的话来说有点恋爱脑，即使那时候过得再艰难她内心依旧对爱情抱着美好的想象。那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追过她，但是因为我，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近乎透明的鱼肉在温觉衍手下被片成漂亮的花刀，他手里动作没停，继续道：“那之后她就开始不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转而在空闲的时间教我做菜，说是希望我以后能成为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她也算是给将来嫁给我的姑娘做了件积德的好事了。”
段以一手勾着温觉衍衣角缠在手里玩，“我还是第一次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听你说这么多的话，你以前从没跟我提起阿姨。你说，要是她还在的话知道我们现在这样，她会不会怨我？”
如果不是他，也许温觉衍会拥有跟普通人一样的幸福，而不是背负着这些压力跟他走上这条也许没有尽头的路。
温觉衍停了动作，侧头不解地望着段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母亲是一个很温柔并且直白的人，对于我做错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不吝指责的，可同时她也愿意尊重我的选择。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我虽然是作为她的儿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可我并非是她的附属品应该是一个拥有着独立意识的人。”
他直直望着段以的眼睛，不带任何伪装的笑了笑，“而如今，我的意识清晰准确地告诉我，现在这样就是我想要做的。谁都无法强迫我做出决定，你也根本不需要有这种自责的情绪。”
段以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点头。
温觉衍侧头拿脑袋碰了碰段以的头，“去把我手机拿过来，我手机存了好些我母亲的照片，好像还没给你看过。”
段以对此着实提起了兴趣，依言去客厅把温觉衍的那只装着私人号码手机卡的手机拿了过来。手机是关机状态，段以将它开机显示却依旧还有充足的电量。
不等他打开相册，未接来电的提醒顿时像是短信轰炸一样接连不断地弹出，上面的号码没有备注，段以却隐约猜到了号码的所属人。
这时候温觉衍已经洗了手，段以将手机递了过去，“好多未接来电，你要不要回个电话？”
温觉衍索性装没听到，想也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温老爷子打电话过来是意欲何为。他早就猜到会是如此，所以才提前将手机给关了机。确认了一旁炖的汤的状态后，温觉衍便拉着段以两人并肩坐在了沙发上。
这手机里存储的照片比段以想象中要多很多，很大一部分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了，那时候的手机像素不好，拍出来的照片看起来也相当模糊，段以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是知道的，温觉衍愿意把他人生的前十五年剖析在他面前给他看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知道，才会体会到这份心意到底有多么的厚重，他必须得小心翼翼才能将之妥帖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