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种排列组合的数据浮现在方桐苒的脑海里。
她一条条地计算，排除，再计算，再排除。
如果她的身上有屏幕显示器的话，她真的像一个人型的AI人工智能。
最后，脑海中剩下了56种组合数列。
她选了存活率最高的两组。
按着计算的比例，把不同颜色的试剂倒入空试管中。
最终调配出一根屎绿色的溶剂。
一根屎黄色的溶剂。
“这个生存率37.4%，副作用率17.8%。”方桐苒摇了摇屎绿色的试管。
“这个生存率26.4%，副作用率5.42%。”方桐苒又摇了摇屎黄色的试管。
她把两种调配药剂往众人面前一递。
“你们选吧。”
“这……”
叶晚知看了看两种颜色诡异的药剂，一种生存率高，副作用率也高。另一种生存率低一些，但副作用率大大降低。
“副作用有哪些？”江行砚开口。
叶晚知看向两人。
江大佬是外科的主任医师，他最清楚每种副作用给人体带来的后遗症有哪些，以及如何处理。
“第一种的副作用是，他可能会间歇性丧失语言功能、伴随轻度昏厥、认知障碍。”
“第二种的副作用是，他会出现野兽的习性，身上有可能会长毛，身体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伤。”
方桐苒说完，毫无表情的婴儿肥脸又加了一句。
“以上是我的计算结果，结果的准确率在86.7%。剩下的不确定性，我需要到实验室进行十六组对照实验，才能给你们准确数值。”
“这还不够准确吗？”沈竹心都听愣了。
眼前这个小女孩看着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可她的专业度，理智度大大超出了沈竹心的认知范围。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身上仿佛有光。
给人一种极度可靠的感觉。
沈竹心不禁感叹，她这个大学毕业的知性女人都比不过她。
叶晚知这次算是见识到这个联邦一级科学家的本事了。
每种情况的数据计算，不用计算机，只靠人脑，都无比准确。
配合上她的那张严肃谨慎的娃娃脸。
这种反差萌，真是又靠谱又可爱！
方桐苒听到沈竹心的话，再度认真回答她。
“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我没有提取许洛笙的基因，无法预知他的基因数据，以及他的基因数据在使用这两管药剂会出现的排斥反应和排病反应。这些都没有考虑在内。”
“所以我计算的是单纯的药剂对于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效用。”
方桐苒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我指的普通成年男性是和许洛笙一样的182cm的身高，66.8kg的体重，生活作息规律，饮食有节，无不良嗜好的男性众数值。”
沈竹心听完这一长串，彻底傻眼。
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个……非人类吧？
人类的大脑有这么好使吗？
“你们选吧，早选早点出结果。”
叶晚知不懂这些药学原理，但如果她给自己选的话，她会选生存率高的那一剂。
毕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多一点生存率，就是多一分希望。
至于副作用什么的，反正不致死，那就来什么接什么。
只是，她并不是给自己做选择，所以她看向了江行砚，专业的药剂还是交给专业的医生做决定吧。
沈竹心也把目光投向了江行砚。
她先是失温，整个人精神恍惚。然后被许洛笙的惨状吓得半条命不在，同时内心又有深深的愧疚。再接着又被这个小女孩的专业度给大大震惊、折服。
她现在已经完全大脑宕机，做不出判断了。
江行砚并没有思考很久，他果断拿了那管屎绿色的药剂，捏开许洛笙的下巴，给他灌了进去。
沈竹心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
“给他喝副作用这么大的药剂吗？可能会有很多不好的副作用的……”
沈竹心没记住具体副作用的内容，在江行砚扫视过来的目光中，话语越说越轻。
“不然呢？看他去死？”
江行砚薄唇微动，勾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
沈竹心不敢讲话了，江行砚虽然帅，但是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可怕到她不敢跟他对视第二次。
“喝完药剂后，大概一个小时，许洛笙的血肉就会慢慢长回来。”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3-18个小时之间。”方桐苒给了个范围，“看他的意志力了。毕竟……强行催化脊柱里储存的干细胞快速分化成血肉，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以给他嘴巴里塞点东西，避免咬伤舌头。”
叶晚知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医用纱布和棉花，棉花被纱布仔细地包成一个馒头状的圆球，塞入许洛笙的嘴中。
软硬适中，不大不小。
不会让许洛笙喘不过来气，也不会让他咬伤自己。
喝完试剂后，许洛笙的脸色开始恢复，不再像死人脸一样惨白。
叶晚知给他盖上了又轻又透气的保暖羽绒服。
如果不是顾忌沈竹心在这里，她还可以从空间里拿出轻薄温暖的鸭绒被。
“现在，轮到你了。”
江行砚肃若寒星的眸光扫向沈竹心时，她的身子难以控制地狠狠抖了一下。
“你刚刚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江行砚语气犀利，一针见血。
“还有，宋棱呢？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人来的。”
沈竹心连忙摆手，不敢说谎。
“不不不，不是一个人，是和宋大哥，还有我的表哥尹青一起来的。”
“至于他……我醒来后看到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根本不认识他，真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竹心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衣角被他攥在手里，也不懂他为什么救她。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一路上山，遭遇‘黑色龙卷风’的情况说了出来。
江行砚和叶晚知都能看出来，她说的是实话。
如果两人真不认识，那许洛笙为什么豁出命去救一个陌生人？
“宋棱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沈竹心摇了摇头。
“我只是业主委员会里面的志愿者，停水期间负责帮忙统计人口数量的，宋大哥是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事情告诉我的。”
她对自己认知定位很清晰。
“不过，他让我给你发了个信息。你收到了吗？”
江行砚不清楚这回事。
他轻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看向叶晚知。
叶晚知把许洛笙拉到业主群后，就很少看手机了。
她把江大佬的手机从背包里拿出来，直接递还给他。
江行砚自然地接过手机，点开查看信息。
却不知他和叶晚知这幅无言默契的样子，看在沈竹心眼里，觉得更难过了。
人家都结婚了，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沈竹心胸口闷闷的。
突然觉得，自己跟着宋大哥和表哥跑到北山来，还差点送了命的行为，真傻。
江行砚看完信息，又顺手点开了业主群信息，随手翻着，神色自若。
沈竹心摸不清他的意思。
“宋棱作为会长，知道雪有问题，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在业主群发通知告诉大家，反而只提醒我一个人？”
江行砚冷笑一声，没领情。
“我看，这雪的事，就是他搞的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