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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孤命人泪诉衷曲 冤死鬼血染霜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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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乱箭飞至,杨玄瑛正欲举槊再挡,却牵痛肩头伤口,竟无力将槊提起,不想自己一时鲁莽,以至命丧于此,追悔莫及,她不禁心中一凉。正此岌岌可危之时,眼见流矢扎来,忽然墙头一条黑影落下,便有一人拦在她身前,二话未说,抡起一根铜棍左右一舞,眨眼打落飞箭,又回头低声说道:“随我快走!”那人虽着黑纱蒙面,不过杨玄瑛闻声即已认出来者乃是宇文博。怎料自己只欲与他撇清恩怨,却又三番四次为他所救,杨玄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措。宇文博见她愣在那里,只道她尚在为前夜之事懊恼赌气,心中一急,立刻回过身来,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她的手便迎着那队禁卫弓手冲去。

那队禁卫弓手乍见杨玄瑛坐以待毙之时,怎想又会横杀出一个黑衣人来,一阵错愕。待看出那黑衣人乃是杨玄瑛的同党,意图救她突围,诸人正欲张弓再射,却为时晚矣,宇文博已拉着杨玄瑛奔至其弓阵之前,扬手横过铜棍一扫,即有呜呼之声迭起,几名禁卫纷纷应声倒地,宇文博却已带着杨玄瑛冲开堵截,绝尘而去。

宇文博识得宫中道路,带着杨玄瑛七拐八绕,两人奔至东南首一座偏僻小殿之后,他回头一望,见暂无人追来,便领杨玄瑛一同遁入殿中。此刻整个宫中依旧人声鼎沸,嘈杂不堪,禁卫宫人犹在四处搜寻他二人踪迹。宇文博关紧门窗,随即又从墙脚翻出一套早就准备在那的隋军兵甲,即递于杨玄瑛说道:“禁军迟早搜捕至此,你速速披上这身兵甲,我自有法领你出宫。”事到如今,留在此处也是枉送性命,虽百般不愿,可杨玄瑛也别无选择,她正去接那副盔甲,举手间却又扯动箭伤,痛楚不已,令她不禁皱眉蹙额,一声低吟。

宇文博这才注意那支箭犹插在她肩头,于是他上前说道:“且让我看下伤势,助你取出箭头。”说着便伸手去扶。可杨玄瑛却轻哼一声,挥起左臂一撩,拨开宇文博的手说道:“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此事不劳将军费心。”话音刚落,她猛然握紧箭杆,一咬牙,狠下心肠使劲一拔,竟未坑一声,已自将箭矢拔下,掷落在地。而后杨玄瑛又捂住伤口,强忍剧痛,故作一副若无其事样子说道:“只是一些皮外之伤,并不碍事,小妹可自行处理。”话虽如此,但此刻宇文博见她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亦知此伤不轻,心中担忧,正想好言相劝,方开口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杨玄瑛见他愣沉于地,一言不发,于是从他手中接过那副兵甲,仍是不冷不热说道:“还请将军暂且回避片刻,以候小妹更衣。”宇文博自知拗不过她,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叹一声,退去殿中屏风之外。

杨玄瑛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不一会又披上那副隋军兵甲,扮作男装,便于宇文博说道:“小妹今日落难,幸逢将军出手援救,本当谢过,不过若是将军一心护着隋庭,来日若再得阵前兵戎相向,小妹依然不会手下留情,此恩只当来生再作报还。”杨玄瑛与隋室势如水火,宇文博无话可劝,只得说道:“此事待出宫再说。杨姑娘若是更好衣裳,赶紧与我一同出宫,莫要再此耽搁,以免夜长梦多。”

杨玄瑛走出屏风之时,宇文博业已脱了黑衣,揭去面纱,换回他那身金甲,正候在那里,一见着她即刻说道:“杨姑娘跟在我身后,无论何事,莫要出声,我自会应付。”杨玄瑛一点头,便随着宇文博一同走出殿去。离宫中乍逢刺客闯入,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刻依然沸反盈天,金锣呼喊之声此起彼伏,禁卫宫人仍在四处寻找。宇文博带着杨玄瑛匆匆往宫南过去,其间也遇着几处军士哨卡,不过宫中之人均知他身份,也无人上来盘问阻拦。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及至离宫南面长乐门,宇文博上前于城楼上戍卫高声报出名号:“真武尊胜大将军宇文博再此,楼上速将宫门打开。”话音刚落,城楼上走出两人,前面一人峨冠博带,锦衣华服,一身气派,他往城下一张望,又拿腔作势说道:“宫中出了刺客,正在搜捕围剿,四弟此刻出宫做甚?”宇文博闻声暗自一怔,这不正是他二哥宇文智及,而恭恭敬敬立在他身旁那人,方才是城门郎唐奉义。唐奉义官职卑微,喝他开门,自然不在话下,可宇文智及刁滑奸诈,疑神见鬼之人,要诓他开门,还得费一番心思,宇文博依旧面不改色与之说道:“适才有人见着那刺客翻墙出宫,我正奉圣命出宫去城中令人搜捕,还请二哥开门。”宇文智及半信半疑说道:“方才尚闻得刺客受了重伤,已成瓮中之鳖,怎这片刻又翻墙出宫去了?”宇文博说道:“那刺客似乎有同党,被救了一同去了,二哥赶快开门,若走脱刺客,误了圣命,你我可都担当不起。”宇文智及一本正经说道:“追剿刺客那是你的事。本将亦受圣命镇守于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宫,你若要走,拿皇上手谕来见。”

宇文智及与宇文博虽是同父异母兄弟,不过各为嫡庶,两人素来不和。当下宇文智及虽未看破杨玄瑛身份,但一听说宇文博乃是出宫捉人,亦是百般阻挠,令其难堪。宇文博见状,胸中恚怒,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事出突然,陛下何来手谕给我,请二哥莫要刁难。”宇文智及冷笑一声说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何来刁难。”宇文博见他喋喋不休,实难忍受,禁不住攞袖揎拳,声色俱厉而道:“二哥如此纠缠不清,休怪我无礼。”宇文智及见他一言不合,意欲动武,也是寸步不让,即于唐奉义及左右军士喝到:“传我将令,谁敢闯门,一律射杀,就地正法!”可唐奉义总算还是谨小慎微之人,这楼上楼下均是得罪不起的主,即便有宇文智及之令,他亦不敢造次,急于宇文智及耳语说道:“宇文大人,陛下只令我等闭门,不许闲杂人等出入,令弟可不算闲杂之人。况他有圣命在身,出宫捉贼,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妥,还望宇文大人三思。”其言之有理,宇文智及无非只是找碴,此事闹到隋帝那里,亦怕是自己吃亏,想及此处,他即理屈心虚起来。

宇文博见他二人在楼上交头接耳,却迟迟不来开门,哼了一声喝道:“我奉圣上之命追剿刺客,你若再一味阻拦,便是违抗圣命,再不开门,休怪我不顾兄弟情谊,提你尸首去陛下那评理!”宇文智及尚有自知之明,暗自含恨在心,却也不敢与之动真,这便佯笑说道:“四弟不必动怒,我也只是奉命盘查。既然四弟有公务在身,就赶快去吧,莫误了大事。”说罢他手一挥,即示意唐奉义打开长乐门,放走宇文博二人。

日暮时分,残阳西斜,余晖如血。宇文博带着杨玄瑛出了离宫,寻着往来人少的巷陌一路疾行往西。直抵西面城垣附近,杨玄瑛原本带伤,再加这一日奔波,已是疲累至极,实在难以拖动双足,不由地放慢脚步,喘起了粗气。眼看她是再也走不动了,正此宇文博恰见陋巷尽头有几间破败小屋隐在僻静深处,似乎久无人问津,于是他便扶着杨玄瑛走了过去,两人一同遁入其中间破屋暂歇。

杨玄瑛一入屋中,即瘫坐于地,面红耳赤,胸喘肤汗,皱眉蹙额捂着肩头伤处。她这一番模样教人瞧得心痛,宇文博亦是轻怜重惜,便上来说道:“看来你这伤得不轻。”杨玄瑛强打精神,却仍是喘吁吁说道:“此事与你无关,如今既然已出了离宫,勿需再劳烦将军护送,小妹就此告辞了。”她说着起身欲走,宇文博立刻拦着她说道:“离宫遭姑娘这一闹,江都势必戒严,隋军亦会全城追查姑娘下落。姑娘不便逗留城中,当随我去西郊大明寺暂避风头,待养好伤势之后,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寻个安身之处。”说起离开这是非之地,谁又曾不想寻个清净之处,忘却纷争烦扰,安度一生,只是这其中独居寂寞,又有谁人可解,杨玄瑛闻言,顿时哀从心来,情难自已,缓缓垂下头去,轻叹一声说道:“小妹一人孤苦漂泊,无依无靠,将军为何总是如此狠心,看小妹独自离去?”这楚楚之态,凄凄惶惶,透骨酸心,伤断人肠,谁人见了又能不为之动容,宇文博此刻胸中亦是波澜起伏,中心摇摇,却不知何言以对。杨玄瑛见他缄口不言,更是悲不自胜,不禁说道:“难道将军真无半分情谊?若是如此,将军又何必三番四次出手相救,大可任小妹自生自灭。”宇文博只怕她这样下去,难免又如当初在江南天目山中那般情绪失控,只得转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极力自制,平心静气说道:“天色不早,你我当趁城门尚未封锁之际,赶快出城,切莫再耽搁了。”宇文博顾左右而言他,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当下杨玄瑛却是愁山闷海,难以自拔,她闻言抬起头来,双眸噙泪,注视着宇文博哀声说道:“将军看小妹凄苦如此,也不肯出言相慰。当初天目山中之诺,莫非将军全然忘了?”那日情急之下,只是怕她一时冲动,迫不得已,宇文博方才会许下诺言,此刻杨玄瑛旧事重提,不禁令他顿生愧疚,几度欲言又止。杨玄瑛见状,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又凄怨说道:“小妹早知当日将军口是心非。不过哪怕那些只是将军戏言也好,今日小妹亦不在乎,只盼能再听一次。”明明知道尽是些难以实现的承诺,无非自欺欺人,说了只会更添悲苦,瞧这情形,再与她牵扯下去更是纠缠不清,难以收拾,宇文博只得狠下心肠说道:“既然都是戏言,杨姑娘又何苦自欺。大明寺距江都尚有些路程,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外头为姑娘讨一匹马来。”言尽于此,杨玄瑛心灰意懒,只得干望着宇文博离屋而去,独自黯然伤神,茫然自失,这正是:

寂寂暮晖凉景,楚楚自怜孤影。

凭几语空盟,离散去来谁定。

痴梦,痴梦,梦断泪襟清冷。

再说鱼蔓云自那夜与司马德戡寻欢宿醉一场,次日酒醒时分,起身却未见他人影,原来司马德戡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她独倚栏杆,望着水榭台前一池春水,如今却只余影孤人,不禁又忆起昨晚那番巫云楚雨,抵死缠绵,胸中犹然涟漪漾漾,激潮难平。原本只是想诱劝司马德戡反隋弑主,哪知这戏一如当初,做得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假,如坠云里雾里。不过毕竟自己大仇未报,且司马德戡总是支吾搪塞,看来他也只是图一夕快活,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这些风月,权当南柯一梦,又何必太过在意,鱼蔓云想着,又是自嘲一笑,便也不再去想他。

鱼蔓云离开酒楼,独自回到醉云居密室之中,仍未见杨玄瑛回来,想她这一去数日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鱼蔓云担忧不已,于是便又去了离宫想打探一番。鱼蔓云一连去宫外候了两日,却未见任何动静,甚感诧异,无奈宫垣墙高壁厚,戒备森严,她孤身一人难有作为,也只得将杨玄瑛之事搁置一旁,暂且作罢。及至第三日午后,离宫骚乱乍起,惊天动地,据闻是出了刺客入宫行刺隋帝,傍晚间这消息传至鱼蔓云耳中,她左思右想,觉得那刺客定然就是杨玄瑛。可她既然有法潜入禁宫,却又不来知会自己,独自前去刺杀隋帝,鱼蔓云想来心生不快,正欲出醉云居去看个究竟,却见街上数队隋军匆匆跑过,遣散路人,又挨家挨户搜查起来,原来已是城中戒严,开始追捕刺客及其同党。

风口浪尖之上,鱼蔓云亦不敢上街引人注目,也只能再回密室藏身。全城搜捕,醉云居自然也不例外,好在那密室暗门隐蔽,隋军搜了一圈无果,便也就退去。待隋兵一走,已是深夜,鱼蔓云不知杨玄瑛闯宫行刺,她与隋帝孰死孰活,始终放不下胸中疑虑,辗转难眠,这便又起身换了一套夜行衣,打算再密访李孝本、李孝质兄弟二人,去问清离宫当下情势。

鱼蔓云避开击柝巡夜的隋军士卒,暗中潜行至城南李氏兄弟府邸,在门前张望半晌,见四下无人,便上去叩门求见。来开门的小使倒还认得鱼蔓云,见是她深夜造访,便直接将她迎入府中。鱼蔓云候了半柱香时分,李氏兄弟方才到来,二人犹然睡眼惺忪,半梦半醒,但李孝本一见鱼蔓云,似乎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说道:“原来鱼大小姐无恙,卑职还道日间行刺皇上之人乃是大小姐,正自紧张呢。”鱼蔓云说道:“离宫森严壁垒,我无人相助,又如何入得了宫去。”李孝本叹了一口气说道:“禁宫高手如云,依卑职来看,大小姐还是打消寻仇的念头为好。”此前鱼蔓云来寻李氏兄弟,他二人也不愿领头做叛乱之事,又碍于鱼俱罗面子不便一口回绝,故此只是告知她骁果营中军心不定,把此事推到了司马德戡那边。此刻鱼蔓云再度前来,李孝本只道她又来说自己造反,无可奈何,这才出言劝她打消报仇之念。

不过鱼蔓云业已看出李氏兄弟乃是难以担当之人,懒得与其多费唇舌,只是开门见山说道:“寻仇之事,我自有打算。今日深夜打扰你二人,只是想问些宫中情形,可知今日刺客是谁?隋帝与那刺客性命又如何?”李孝本说道:“我等今日朝退后便已回府,此后未受传召,亦未得任何军令,确实不知当下宫中情形。”鱼蔓云闻言,甚是失望,一旁的李孝质见状,便来继续说道:“依我看来,若是圣上遇难,必有风声。此刻城中虽是戒严搜捕,可宫内却早已平静下来,我看圣上定然无恙。至于那刺客,若是已被捉着,想必其首级也该早已悬在闹市了吧。”鱼蔓云思索片刻,觉得李孝质言之有理,这便说道:“这倒也好,可让我亲手取那昏君狗命,来祭我爹爹在天之灵。”鱼蔓云说得斩钉截铁,看来也是矢志不渝,李氏兄弟二人瞧了,均是摇头叹息不已。

既然当下问不出更多情报,鱼蔓云也不打算逗留,她正欲辞别李氏兄弟二人,忽然适才那小使匆匆闯入,慌张说道:“两位老爷,折冲郎将沈光带着一队人马,已将宅子围住,气势汹汹,唤二位老爷出门相见。”李孝本一怔,诧异说道:“皇上身边侍卫,深更半夜围我府邸做甚?”李孝质虽也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心中揣揣不安,于是说道:“二哥,来者不善,沈光深夜登门,又带一队人马,恐于我兄弟不利。”李孝本哼了一声说道:“只是一个带刀侍卫,安敢张狂如斯。走,你我一同会会他去。”说着正欲走,李孝质却又将他拦住,细声耳语说道:“大小姐乃是朝廷钦犯,若是教他撞着,只怕......”李孝本方才想起鱼蔓云尚在屋内,若是教人知道自己包藏要犯,必是诛九族之事,于是转身于她委婉说道:“以大小姐如今身份,恐怕不宜与沈光相见,不若请随小使先走后门如何?”那小使听罢即刻插嘴而道:“老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奴才适才前来通报之时,闻得后院亦有嘈杂兵戈之声,怕是后门也走不了。”李孝本一愣,随即面露难色,于鱼蔓云说道:“如此看来,也只有委屈大小姐往柴房暂避,卑职也实属无奈。”鱼蔓云知道沈光即是那日在湘州遇上之人,其人刀法了得,自己一人不是对手,若是在此被他瞧见,不仅连累李氏兄弟,连自己恐怕也是插翅难飞,于是说道:“无妨,赶快引路吧,莫教那沈光久候了见疑。”李孝本一点头,即刻唤了小使领鱼蔓云前往柴房,而后两人一整衣冠,便上前门去见沈光。

鱼蔓云随小使一同去了柴房,待她藏身完毕,小使方才出屋,关紧房门,安心离去。这柴房位于堂前院子一角,墙边一扇小窗正对府邸大门。鱼蔓云在其中待了一会,闻得屋外李氏兄弟前去开门之声,她一时好奇,想要看看沈光究竟为何而来,这便凑到窗边,顺着窗缝看去,远远地正见沈光已带着几名校刀侍卫,入门走进院中,提刀而列,排开阵仗。李氏兄弟则面对沈光而立,李孝本上前抱拳而道:“沈大人深夜带人来卑职府中,不知有何见教?”沈光回了一礼,直言不讳说道:“关内沦没,日前令兄华阴令李孝常以永丰仓献降投奔乱党,陛下龙颜大怒,令卑职来请千牛大人走一遭,共商剿灭叛贼之事。”此言一出,不仅李氏兄弟,连鱼蔓云也是大吃一惊,若沈光所言属实,李孝常变节反叛,依隋帝的性子,李孝本、李孝质二人此去定是死路一条。生死攸关,李孝本半信半疑说道:“沈大人此言可当真?我大哥忠心耿耿,日月可昭。先前那李渊入关中之时,我大哥尚与其殊死抗战,怎可能忽然献仓而降!”沈光面冷如霜,咄咄逼人而道:“令兄正是投靠了李渊,此事确信无疑。陛下有旨,请二位千牛大人同去,若此事与千牛大人无干,自会还你二人公道。”李孝质听到此处,已按耐不住,立刻插口骂道:“我大哥忠心护主,不可能举降李渊。我看必是汝等奸佞之徒,造谣生事,拨弄是非,好陷我兄弟二人于不义!”沈光哼了一声说道:“沈光与千牛大人素无仇隙,何必设局陷害于你。千牛大人若是有冤,自可去圣上那里申诉,沈光只是奉命行事,千牛大人莫要为难卑职。”李孝质啐一声骂道:“前些日窦贤只是率部西归,汝等即将其一众就地正法,未留活口。今日若我兄弟二人随你同去,怕你呈于圣上的,只是我兄弟二人的脑袋吧。”沈光见二人抗命不从,渐失耐性,案刀瞋目而道:“二位大人若是再不走,沈光也只好强请了。”李孝本听到此处,也已沉不住气,上前喝道:“即便我兄弟二人有罪,也该当大理寺的人来。你不过一个宫中带刀侍卫,如何敢拿我兄弟二人!来人,给我送客!”说罢他将手一挥,十数家丁纷纷挥刀抡棒,冲入院中,分列李氏兄弟二人之后,与沈光等人对峙起来。

双方已陷入僵局,即要大打出手,鱼蔓云躲在柴房之中悉数瞧在眼里。她在湘州被沈光穷追百余里,知道他武艺了得,想李氏兄弟与之交手,多半还是要吃亏,不禁为他兄弟二人捏了一把冷汗。果然不出她所料,此刻只见沈光冷眼一扫院中那些持械家丁,面不改色,蔑声说道:“千牛大人不肯与卑职同去,莫非心虚不成。既然如此,沈光也只好得罪了。”说着他踏上半步,把手按住腰间陌刀之柄,凶相毕露,恶狠狠瞪着李氏兄弟二人。李孝质性子比其兄躁急,一见沈光意欲拔刀,怒喝一声说道:“我兄弟二人与你同去,岂有活路。今日就先杀你这走狗,再去面圣说理。”话音未落,他猛然夺过身旁一名家丁手中镔铁大棍,抡起铁棍即砸沈光而去。

李孝质原以为自己先下手为强,这一棍下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然可教沈光无处躲闪。哪知他这铁棍方举到半空,尚未来得及打下去,乍见一道寒光掠过,但闻铿锵一声,星火四溅,手中那根镔铁大棒竟被硬生生切作两段,另半截铁棍早迸飞天外。沈光这柄陌刀锋利如此,吹毛利刃,削铁如泥,在场诸人见了,均是惊愕不已,李孝质举着半截铁棍,也是俄然一怔。可沈光毫不容情,一刀斩断李孝质手中铁棒,又厉叱道:“抗旨拒捕,汝该当何罪!”说话声中,他双手一翻,撩起陌刀,已斜刺里一刀劈落。刃芒寒冽,凶风乍起,李孝质尚未回过神来,便已觉森森霜锋逼近面门。仓促之下,他只得横过手中半截铁棍,迎着陌刀一挡。刹那间,又是铿锵一声,如雷贯耳,院中众人皆未看清沈光刀势,却已见鲜血四溅,李孝质早已闷哼一声,被斩为两段,陈尸于地。

这一下变故突然,沈光也未料到李孝质竟是如此不堪,自己尚未用尽全力,他便已招架不住。此时霁月阁前萧后那一番话又回响脑海,李孝质即便死罪,也不应当由自己出手诛他,而自己一时气急,出手过重,伤人性命,也着实不该,想到此处他忽然冷静下来,将刀一收,便欲再劝李孝本与自己同去。不过当下乍见兄弟惨死,李孝本又岂甘罢休,他早已提过一柄大斧横在胸前,发指眦裂,咬牙切齿,含愤而道:“我兄弟尽忠竭力,竟遭小人陷害冤杀,天理何在!公道何在!”话音未落,他抡起大斧,冲着沈光就是一阵乱劈。

沈光已失手打死李孝质,不愿再伤李孝本性命,他举刀接过数招,却未趁隙反击。但李孝本此刻已如失心疯一般,早没了理智,大斧狂劈乱砍,惊涛怒浪,涌瀼腾沸,招招袭往沈光要害,恨不得立刻置其死地。沈光被其逼得一退再退,虽已恼羞成怒,却仍一面举刀招架,一面强耐着性子说道:“若是千牛大人缴械束手,卑职可保大人性命无虞。”此事闹到这个份上,谁信投降了便有活路可走,李孝本啐一声骂道:“昏主佞臣当道,我只悔当初未听人之言,若是早做决断随人揭竿起义,匡乱反正,何至兄弟这般下场!”他此言一出,藏身柴房偷看的鱼蔓云不禁一声叹息,杨广残暴不仁,视肱股如寇仇,自己曾苦劝李氏兄弟起义反隋,可他二人总是当断不断,优柔推脱,今日落得含冤枉死,也可谓咎由自取了。

鱼蔓云正想到此处,忽问哐当一响,原来是沈光忽然发力,横刀反戈一扫,李孝本招架不住,大斧脱手而落,而他业已一脸惊愕,半跪于地。沈光已然胜出,不想再开杀戒,便于左右说道:“来人,将他缚下带走。”说罢,他正欲收刀,李孝本却瞋目圆睁,面露狰狞,狂吼一声,猛然跃起身来,张牙舞爪,直扑沈光。李孝本徒手这一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已显拼他一个玉石俱焚的决心。沈光见状,俄然一怔,下意识地抽刀当胸一档,眨眼之间,一道血光溅过,但闻一声惨呼撕心裂肺,李孝本正撞在陌刀锋刃之上,又翻身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李氏兄弟一死,其下一干与沈光对峙的家丁早已是吓得魂飞胆丧,瑟瑟作抖。而鱼蔓云也不禁紧张起来,当前藏身柴房,无处可去,若是沈光赶尽杀绝,迟早搜到这里,恐怕自己也难逃劫数,她苦思脱身之计,却是一筹莫展。正此时,忽见沈光望着李氏兄弟尸首半晌,又冷眼扫了一圈面前那些李府家丁,将手中陌刀一抖,与之说道:“乱臣贼子已然伏诛,不过圣上尚无抄家灭族之令,汝等还不退去,莫非是要待我出手?!”一众家丁闻言,哪还有人敢再逗留,即刻纷纷抛下兵刃,不一会便一哄而散。

月没星沉,夜阑将尽,李府大院刀光散去,腥血未干。沈光命人收了李氏兄弟尸首,便率众离去,院中又复死一般寂静。鱼蔓云走出柴房,望着地上余留斑斑血迹,想李氏兄弟虽未应允助她去报父仇,但毕竟自己在江都的这几日时光,他兄弟二人也是冒着窝藏钦犯的死罪多方照顾自己,今夜亲眼目睹他二人得此冤屈浪死,着实令人痛惜不已。且当下李氏兄弟皆亡,而杨玄瑛也下落不明,自己又变得孤身一人,喊天不应,呼地不灵,看来若仍要寻仇隋帝,也唯有去找司马德戡一途了,这正是:

黄土地下尸骨寒,青石板上血痕鲜。

世主丧乱天失道,乱葬坟岗新鬼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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