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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抱憾恨龙游浅水 呑悲冤虎落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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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儿一路水军,自江北盐官顺流而下,声势浩荡,此刻南阳平原大水已与钱塘水汇成一处,水军操船已可直趋南阳。当水军行至南阳战场之时,王婉儿一挥令旗,百余船支分散开来,直突被淹的隋军中间,船上军士纷纷张弓搭箭,狠射落水隋兵,一时间,箭如雨下。隋兵本就不善水性,此时又挣扎水中,根本无法躲闪,被箭扎中之时,竟连哀嚎呻吟也是不能,直往水底沉去。侥幸未中箭者,看见有船驶来,自是不顾一切,扑着水浪死命游过去,想要攀上船身,却立即被两舷义军用枪矛刺透。不足一个时辰,隋兵几被屠戮殆尽,南阳大水化为一片血海,映得天穹染绛,放眼望去,漂尸浮骸盈满期间,赤浆四溢,恶气蓬?,惨烈之状,恍若冥途地狱,直教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鱼俱罗父女与宇文博携着几个残兵,正被困于一个尚未被水淹没的小丘之上,众人不识水性,见状如此,除了望洋兴叹,却束手无策。鱼俱罗眼见隋兵尸骸一个个浮上水面,长叹一息,悲声说道:“素闻这八月十八潮,乃是吴相伍子胥冤沉钱塘,怨魂化厉,驱水成涛,还道只是吴越一带妄言,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名不虚传!”说着他已是泪沾胸襟。鱼蔓云与宇文博分立两侧,提枪持杵,将鱼俱罗护在当中,听他这一说,彼此也是面面厮觑,相顾无言。

而此时又有一艘义军小艇往这边驶了过来,王婉儿正立在船头,她见到鱼俱罗等人,便遥遥喊道:“那里的可是扬州行军元帅鱼俱罗、鱼大人?”鱼俱罗闻声望去,见是个少女,不曾相识,于是答道:“老夫在此,来者何人,是来取老夫首级吗?报上名来,也好让老夫死个明白。”王婉儿一笑,说道:“小女子贱名,何足挂齿。”她说着举手一挥,船尾有人推来一艘空船。王婉儿又说道:“大帅走西南入会稽山,遁往诸暨,或可脱身,小女子就不远送了。”鱼俱罗见她显然是义军之人,不明她何以赠船以为自己脱身,满心诧异说道:“姑娘纵虎归山,就不怕后患无穷?”王婉儿娇笑一声说道:“大帅性命,自有人来取,又何需小女子动手。”说着她又一扬手,船上艄公得令即刻调转船头而去。

这边幸存隋兵七手八脚将王婉儿留下空船拉了过来,正要拥鱼俱罗上船,鱼蔓云忽然说道:“爹爹,那妖女满身邪气,恐怕是个圈套。”鱼俱罗叹息而道:“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若要取我等性命,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蔓云与世侄一同去吧,老夫无颜再面圣上,就留于此陪这些枉死冤魂。”鱼蔓云听罢,饮泣吞声说道:“爹爹不走,女儿也不走。”二人惙怛伤悴模样,教一旁军士见了,个个血泪盈面,寸断肝肠。宇文博亦是心如刀割,可他也深知此时并非伤悲时刻,于是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帅留得有用之身,总有卷土重来之刻!”周围众人听罢,同是一番好言相慰,鱼俱罗无法推托,也是他不想连累众人,误了大家逃生最后机会,终于还是随众登船,一同往西南诸暨方向黯然而去,这正是:

伍相沉江聚厉魂,鲸波万仞渰乾坤。

潮落平川涣腥血,独留偏舟渡零沦。

王婉儿留船放走了鱼俱罗,又回南阳西北寻见刘元进,二人再见之时,皆是喜不自胜,一番击掌相贺之后,刘元进问道:“南阳一战,会稽敌军全军覆没,只是尚未寻得鱼俱罗尸身,不知王姑娘扫荡之时可曾见过他?”王婉儿摆出一副无奈神色说道:“小妹搜了一圈南阳,也未寻得鱼俱罗,不知他此刻是生是死。”刘元进说道:“若是跑了鱼俱罗,难免功亏一篑,我看他若是活着,多半会走诸暨退宣城,我这就去追他。”说着他提刀欲走,王婉儿却一把将他拦住说道:“鱼俱罗全军覆没,这消息传到高阳隋帝那里,难免死路一条,又何需大哥费心动手。眼下南阳大捷,大哥当乘胜追击,长驱山阴,克复会稽,打通南北吴郡、建安,方为上策,切莫于此徒耗心力,寻个必死之人。”刘元进听罢,寻思一番,觉得言之有理,这也就不再去顾鱼俱罗生死,重新组织义军,一鼓作气,往东南山阴过去。

而与此同时,鱼俱罗一船人往西南逃离战场,收拾残兵,清点人数,渡长江而来的万人大军几乎伤亡殆尽,仅余数百人生还,这一战完败,江南情势看来又倒向义军这边。时至深夜,众人虽是疲惫,可也不敢逗留,连夜赶路,穿会稽山西北山道,直到诸暨停下,见无义军追来,方才松了一口气。鱼俱罗虽是灰心丧气,不过既然还活着,这剿寇平叛之事总得继续,于是他又命人火速前往淮南搬请救兵,自己则与幸存隋兵留于诸暨县郊山林之中。鱼俱罗等人于山中休整了一日,而后又往宣城去,毕竟那里有西天目、黄山、九华山为屏,地势险要,利于屯兵,鱼俱罗还想在那里汇合淮南援军,站稳脚根,再重整旗鼓,谋取吴会。

鱼俱罗等人于宣城驻了下来,想他也是征战一生的老将,几曾遭过如南阳一般的惨败,数日来他总是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只得借酒消愁。这一日宇文博与鱼蔓云同去宣城东南西天目勘察地形已有三天未归,独留鱼俱罗一人在城中,忽有人来报,江都郡守携着两万淮南援军,已至城外,让鱼俱罗出城去迎。区区一个江都郡守,怎如此大的架子,要他这个行军元帅出城去迎,鱼俱罗闻讯心生不快,并未去理会那个江都郡守,只一摆手便传讯让援军直接去校场清点。不过半个时辰后,传话之人去而复回,言道有高阳隋帝御史提圣旨到,让他前去城外接旨。隋帝圣旨,鱼俱罗终不敢怠慢,只得怏怏出城前去相迎。

宣城外凶氛凛冽,肃气弥高,淮南援军将士擐甲执兵而列,严陈以待。鱼俱罗正出城来,见阵前走来两骑人马,一人乃是大理司直梁敬真,另一人也认得,正是曾被他羞辱过的王世充。鱼俱罗尚认得王世充,说道:“原来是你,见了老夫怎不下马行礼?那江都郡守何在?”王世充神气十足,冷笑一声,说道:“江都郡守在此,鱼大帅死到临头,还如此大的架子。”说着他给梁敬真递一个眼神。梁敬真即刻会意,从怀中掏出圣旨,朗声说道:“反贼鱼俱罗,心怀异志,勾结乱党,图谋不轨,圣上有旨,革职查办。”鱼俱罗听罢一愣,说道:“老夫在此全力剿寇,对圣上亦是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勾结反贼又从何而来?”王世充说道:“鱼大帅会稽一战,本已困住贼首刘元进,胜利在望,为何眨眼间全军覆没,不仅走脱了贼首,让其重夺会稽,还单单只走脱了大帅活着回来?”鱼俱罗说道:“老夫一时不慎,中了贼寇奸计,才至此败。再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老夫只需在此调整数日,必可擒杀贼首。”王世充哈哈笑道:“那大帅遣人往东都,贩卖私粮,潜迎诸子,又作何解?”鱼俱罗听到此处,恍然大悟,怒道:“老夫明白了,必是尔等小人,怀挟旧怨,找些莫须有的罪名弹劾老夫,老夫这就要面圣,说个清楚。”一旁的梁敬真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口说道:“毋需多言,吐万绪前几日已被打入天牢,早已全部招供,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束手就擒!”说着转头于随行刀斧手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拿下。”话音未落,已有十余刀斧手一哄而上,便来擒鱼俱罗。

鱼俱罗明知遭人陷害,还不甘引颈就戮,他当即怒声喝道:“老夫乃是两朝元老,开国重臣,当今圣上也得敬老夫三分,岂容尔等鼠辈逞狂嚣张!”说罢他双拳左右一挥,通通几声,已将前头几名刀斧手撂倒在地。王世充见状,却奸笑说道:“反贼鱼俱罗拒捕,圣上有旨,可就地正法!”刀斧手得令纷纷亮出长刀,直扑鱼俱罗而去。王、梁二人显然有备而来,要置人于死地,看来这诬陷之罪,当下是说不清楚了,鱼俱罗啐一声骂,当即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夺下一名刀斧手手中长刀,反手顺势一劈,将其砍作两段。他横刀而立,狞髯张目,嘶声吼道:“尔等奸佞作乱,妖言惑众,构陷忠良,祸害社稷,老夫今日就先砍了你这两个小鬼,再找圣上理论去!”说罢他呼呼两刀,一刀一个,斫翻两人。毕竟鱼俱罗也是沙场老将,当年北征突厥,南平吴越,都是首当其冲的先锋大将,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如今他虽然年事已高,可由有余威,只见大刀凌空舞起,八面威风,十余刀斧手中,竟无一人可敌,刀锋寒芒掠过,又数人呜呼倒地。转眼间,鱼俱罗已撞开一条道来,他怒目瞪着王世充,忽一个飞扑,高高跃起,直冲其头顶劈去。

霜刃迅猛,势大力沉,若泰山崩于前,可王世充依然镇定,神色自若,既不档架,也不躲闪。哪知眼看大刀当头而落,忽然身旁横来一只画戟,“当”一声正搁住大刀,鱼俱罗一怔,再看持戟之人,却是司马德戡。而此刻司马德戡不慌不忙,猝然发劲,一推长戟,拨开鱼俱罗手中大刀,随即断喝一声声:“着!”即横过长戟猛然一扫。正所谓拳怕少壮,司马德戡正值青壮,这一扫飞掣汹涌而至,教人猝不及防。而鱼俱罗终究已近钟鸣漏尽之年,其反应速度皆不及年青之时,他还想要侧身闪避,但还是快不过司马德戡。声到戟到,只听“啪”地一声,长戟正中鱼俱罗右臂,令他只觉一阵贯心剧痛,右手一软,大刀已脱手而落。可司马德戡得势不饶人,又反手持戟一挑,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鱼俱罗挑翻于地。周围刀斧手一见鱼俱罗摔倒,不由分说,蜂拥而上,举刀就是一阵乱斫,可怜鱼俱罗南北征伐,戎马一生,阵前斩将无数,到头来竟落成几个无名小卒刀下亡魂。

王世充见鱼俱罗授首,终于解了心头之恨,他暗自得意,但当下他却还故作无奈,于梁敬真说道:“这老匹夫负隅顽抗,下官也只好出此下策,还望梁大人见谅。”梁敬真说道:“反正去了东都,也一样是枭首,这样也好,倒省了不少事,带他首级回去也是一样。东都鱼家包括其子在内及其同党皆已落网,不过听闻鱼俱罗尚有一女不在其中,王大人可知其下落?”王世充说道:“此前于江都水寨见鱼家女儿,而后她随军一同去了会稽,不知她此刻是否在城中。”说着他转头于司马德戡道:“这事还得有劳司马将军费心了。”司马德戡收起画戟说道:“二位大人尽可放心,此事就交给卑职去办。”说着他提马就往城中而去。司马德戡一走,梁敬真唤人收了鱼俱罗首级,说道:“此地之事已了,本官也得带鱼俱罗首级回去复命。王大人既然接手了淮南军,代替鱼俱罗剿寇平叛,想必还有许多事要做,本官就不再叨扰,就此告辞了。”说罢他别过王世充,便启程回去高阳。

王世充送走了梁敬真,当下他斗倒了鱼俱罗,不仅报了当日江都水寨之耻,又夺了淮南军军权,也算心想事成了,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他这便率军大张旗鼓地入宣城而去。而与此同时,鱼蔓云与宇文博二人正在西天目勘察地形,两人攀上仙人顶,放眼眺去,东南形胜,浙西群山峰峦起伏,重岭叠嶂,茂松修竹,林海苍茫。此正值秋高气爽之际,万里晴云,天净如洗,遥遥东望,竟可依稀瞧见钱塘水蜿蜒穿梭其中,迤逦东去。鱼蔓云看到此处,不仅一番感慨,此时再回想当日钱塘大潮水淹南阳,犹有余悸,于是她说道:“吴会一带民间传闻,说这钱塘潮水乃是伍子胥冤魂所驱。那日观这潮水,惊世骇俗,如今想来,方知伍相沉江怨恨之深。不过总算老天有眼,夫差逼死伍相,终致吴国为勾践所亡,伍相泉下有知,也该安心瞑目。”宇文博叹声说道:“在下幼年也听过些关于钱塘水之传说,当日亲眼目睹,确实是百闻不如一见,教人叹为观止。只是不知道伍相这份怨恨,究竟是夫差不听其言,将其逼死之恨,还是阖闾收留重任之恩难以回报与吴国亡国之怨。”鱼蔓云说道:“阖闾与伍相有恩,关那夫差何事,况且伍相乃是楚国人,吴国存亡又与他何干?这怨愤自然恨的是夫差昏庸拒谏,自断肱股。爹爹也是,当今隋帝无情无道,远胜夫差,爹爹又何必守着先帝那些早已做古的恩情,替这昏君卖命。待这吴会之事平息,定要劝他远离朝廷是非之地,寻个如此青山绿水的地方,过些清净日子,颐养天年。”宇文博听罢,不禁又想起当日会稽山中杨玄瑛之言:“如今大隋也是山河凋零,眼看就要步那南朝后尘,宇文将军一心护隋,难道就没想过到头来多半还是一场空吗?”“此处犹若五柳先生笔下桃源仙境,没有俗事所扰,宇文将军就不想在此处过些自在逍遥日子?”秋夕月下,浣纱溪前一番景象又浮现出来,他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可转念又想到两朝隋主恩惠,何能负之,他这便说道:“南阳新败,平灭吴会之事尚需从头再来,我等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大帅担心。”鱼蔓云叹了口气,点头称是,二人便一同下仙人顶而去。

宇文博与鱼蔓云二人下了西天目,径直回城,途经宣城辖地宁国,忽然见鱼家老奴自宣城方向仓惶而来,一见他二人,他立刻扑倒在地,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说到:“大小姐,不好了,皇上说老爷要造反,抄了东都大少爷一家,老奴尚幸逃脱,闻得老爷正在宣城,便想去那报信,哪知刚到宣城城外,却见老爷他,他......”鱼蔓云大惊失色,慌忙问道:“爹爹他如何了?”老奴涕泪纵横,悲声说道:“老爷,老爷已经遇害了。”鱼蔓云闻言,气逆攻心,两眼一黑,翻下马来,竟闷绝过去。

是夜鱼蔓云大呼一声:“爹爹!”惊回噩梦之时,正在宁国驿站客房之中,宇文博与老奴皆一旁。鱼蔓云强忍悲痛,又问了老奴此中细节,知道父亲不仅枉死宣城门外,传首东都示众,而鱼家包括她大哥在内,业已被满门抄斩。想到父亲劳苦一生,功勋卓着,最终却落如此下场,直教她五内俱崩,痛不欲生,任宇文博与老奴二人如何劝慰,仍是克制不住潸然泪下。

鱼蔓云哭到伤心之处,猛然一咬牙站起身来,顺手绰起自己把柄花枪,就往门外冲去。宇文博见状,赶紧将她拦住说道:“鱼姑娘这是作何去?”鱼蔓云发指眦裂,咬牙切齿说道:“哼!这还用说,去高阳杀杨广这个狗贼,取他人头来祭我鱼家满门冤灵!”说罢用手使劲一推宇文博,不料根本推他不动。而宇文博又岂会见她前去送死,忙说道:“鱼姑娘切勿冲动,这事其中怕有隐情,还是先回宣城打听清楚再说。”可他话音刚落,老奴在一旁连忙说道:“万万不可,城内已在通缉大小姐,此时回城,岂非自投罗网。”鱼蔓云啐一声骂道:“你看,此事还有何隐情,那狗皇帝分明就是要斩草除根。宇文将军放心,小妹知道将军有恩情要还,有功名要取,自然不会连累将军,还请将军让开,小妹独自一人去便可。”宇文博仍拦在门口,说道:“圣上身边禁卫,高手如云,鱼姑娘鲁莽行事,恐怕连圣上之面都没见着,就送了性命。”此时老奴也同将鱼蔓云挽住,一同劝道:“是啊,大小姐,老爷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看见大小姐出事。”

确实以鱼蔓云一己之力,欲闯禁宫寻隋帝报仇,简直就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如何可能成功,想到此处,鱼蔓云不禁哇地一声,哭得泪迸肠绝,竟丢下手中长枪,向宇文博怀中扑去。鱼蔓云这副楚楚可怜之状,又怎叫他狠心闪身避去,宇文博心中慌乱,六神无主之际,只得任由她扑入胸膛。一刹那,衣襟为热泪浸湿,贴住了胸前皮肤,还透出她吁吸抚揉生暖,酥人筋骨,又溢满她发梢兰泽蕴芳,沁人肺腑。软玉依偎于怀,腻云摩挲于面,直教人神醉魂迷,意乱情狂,宇文博呆立于地,已然不知所措。

而鱼蔓云在宇文博怀中哭得直至泪干,忽又将他一把推开,抹去面上泪痕说道:“今小妹无家可归,留在此处亦不是个办法,也会连累将军,这就告辞了,将军莫再阻拦。”宇文博放心不下,问道:“鱼姑娘今后有何打算?”鱼蔓云恨恨说道:“宇文将军放心,小妹不会如此莽撞直奔高阳,这条命定要留着,终有一日取杨广首级来告慰爹爹在天之灵。”事已至此,宇文博知道已难将她留住,况且看她已冷静下来,应不会再意气用事,于是宇文博叹息而道:“既然如此,鱼姑娘自己保重,在下这就回宣城,定把此事来龙去脉给查个水落石出,于大帅在天之灵一个交待。”鱼蔓云淡淡一笑说道:“宇文将军不必如此费心。小妹知道将军一心护那昏主,想必你我终有一日要刀戈相向,届时小妹定不会手软,将军也无需顾念旧情。”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宇文博也无可奈何,他只得送走鱼蔓云与鱼家老奴,独自一人神情恍惚地回宣城而去。

待宇文博回到宣城,方知王世充携淮南军驻入城中,已接手鱼俱罗处理吴会叛乱之事。这王世充当日在江都水军大寨外也有过一面之缘,宇文博便去寻他,想要把鱼俱罗之事问个明白。可见面之时,不待宇文博开口,王世充便掏出一封书信递来说道:“南阳之败,令尊甚是担心将军安危,知道下官来宣城,便托下官带来家书一封,还请将军过目。”宇文博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确实是父亲宇文述亲笔所书,信中除了就南阳之败抚慰一番,主要还是说明鱼俱罗之事乃是隋帝授意,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且皇上又最忌前朝老臣结党,叮嘱让他千万不要过问,免得连累宇文一家,最后还说了王世充接手江南剿寇,让他尽心全力辅佐王世充平叛之事。宇文博看罢,正欲说话,王世充似乎已看破了他的心思,叹息一声,惋惜说道:“大理司直梁大人奉命带大帅回东都候审,怎知两人一言不合,大帅大打出手,梁大人便只能着人将其就地正法,此事下官也是爱莫能助。”说着又是连连摇头叹惋可惜。宇文博知道此事其中必有蹊跷,可也无计可施,只得暂且作罢。

再说鱼蔓云突逢丧父,又遭灭门,心中悲痛之余,一片茫然,她离开了宁国驿馆,亦不知何去何从,独自骑在马上,任由老奴牵着马缰背着宣城方向,往东南而去。两人一骑眼看又要到那西天目山脚,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快马蹄声。鱼蔓云循声回头望去,只见烟尘中驶来十余骑隋兵。老奴见状,慌张说道:“不好,这些隋兵恐怕是冲大小姐而来啊。”鱼蔓云这才想到自己已是被朝廷通缉之人,可为时已晚,隋兵显然已经瞧见她二人,加鞭策马奔了过来,而为首一人手中持着一把方天画戟,正是司马德戡。隋兵追近,老奴着急说道:“来不及了,大小姐先走,老奴去引开那些隋兵。”这老奴来鱼家之时,鱼蔓云尚未出生,也算是看着她长大,感情堪比亲人,鱼蔓云何忍撇下他一人逃去,当即说道:“要走一起走!”说着俯身一把将他提上马背,便往西天目深山老林奔逃而去。

司马德戡于江都醉云居中见过鱼蔓云,也是一眼认出了她。当日司马德戡在宣城中未找到她,一打听才知鱼蔓云与宇文博同去了西天目,便一路顺道追来,本来还在担心有宇文博在场,不好下手,但今见她只是和一个花甲老奴在一道,司马德戡如何还有顾忌,立时大喝一声:“休走!”便提起画戟,扬鞭急追。

鱼蔓云与老奴同乘一马,自然快不过司马德戡单人单骑,前后两骑人马于西天目林中奔过一段山路,眼看司马德戡越追越近,老奴惊恐说道:“大小姐快放下老奴,不然必要教他追上!”鱼蔓云回头正要答话,却瞥见司马德戡只一人追来,原来是他追得太快,不知觉间甩开了随行隋兵。也是鱼蔓云明白两人同骑难以逃脱,她见司马德戡孤身前来,有机可乘,轻勒了一下马缰,故意放慢马步。

而司马德戡正紧追不舍,一见她二人跑得慢了,还真道是那马驮的二人奔久了,几近力竭,于是他狞笑一声,双腿使劲一夹,胯下之马吃力纵身向前一跃,便已至鱼蔓云人马身后,撩起长戟砸去,就想把鱼蔓云打落下马。本以为鱼蔓云已是囊中之物,司马德戡得意托大,竟连如此浅显的拖刀计回马枪都未看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司马德戡跃马上前这一刹,只见鱼蔓云猛一扭身,手中花抢矛头已锁喉而来。司马德戡大吃一惊,此刻他画戟高举过头,无法格挡,慌乱间只得摆身侧过躲闪,只觉脖颈间一阵阴风掠过,虽是狼狈不堪,好歹也算有惊无险地闪了过去,他心中暗呼了一声:“好险!”,亦是出了一身冷汗。

鱼蔓云一击不中,不待司马德戡喘息,立马抽回枪又是刷刷一阵连刺,如似急风骤雨。不过司马德戡也非等闲之辈,鱼蔓云适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至窘境,如今他已回过神来,再不敢大意,全心应战,画戟挥动之间,声势凌厉,一一将鱼蔓云攻势尽皆化去。枪戟一来一往,转眼数十招,终还是司马德戡力壮戟沉,略胜一筹,将鱼蔓云逼得连连后退,教她不免心生焦躁,可此时她已被司马德戡牢牢缠住,无法脱身。

司马德戡占尽上风,亦是不依不饶,奋舞画戟,翻江倒浪,扑地掀天,招招冲鱼蔓云要害而去,须臾又数招过后,已全然打乱了鱼蔓云的枪法。眼见鱼蔓云落败在即,司马德戡嘿嘿一声阴笑,顺势举起画戟又往鱼蔓云头顶劈去。也是司马德戡先前险些着了鱼蔓云道儿,一口恶气咽不下去,这一下凶比水火,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亦教鱼蔓云不得躲闪,只得双手握枪,横在当空,去硬接司马德戡这一招。“砰”一声响,电光飞纵,石火迸射,鱼蔓云虽是架住了司马德戡这一狠劈,却终是不堪其拔山扛鼎之力,长戟余势压着枪杆一滑,重重劈在了她左肩,斩碎肩甲,又深深斫入肉中,直至敲断了她肩头琵琶骨,才停了下来。

鱼蔓云只觉一阵剧痛彻骨,虽强行咬牙屏住未呻吟出来,可眼下琵琶骨已断,整只左臂使不出丁点气力,更推不开司马德戡的长戟。司马德戡见状,得寸进尺,面露狞笑,持戟手腕一转,长戟枝头青锋于鱼蔓云肩头肉中一搅,直教她痛得几欲昏晕过去,终还忍不住一声惨呼喊出口来,这正是:

小人披猖,凶徒逞狂。

忠良受戮,无辜遭殃。

浊烟瘴气,弥天横扬。

不古世道,病入膏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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