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文自己也是懵的。
昨天他还跟女儿说，秦乾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一心扑在朝堂和战场上，估计这辈子都开不了窍。
女儿还为此黯然神伤，偷偷抹了眼泪。
没想到，今天这小子居然……
李善文捋了捋胡须，老脸上笑开了花，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而站在秦乾身侧的灈清连，脸色则是一片惨白。
她紧紧攥着拳头，一股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她这是怎么了？
龙椅上的夏映雪，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窜起。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秦乾，怒斥道：“秦乾！你…你想娶妻？！你如今身负要职，边境战事吃紧，你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秦乾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直视着她，“陛下，微臣娶妻生子，有何不妥？难道为国效力，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家庭吗？”
夏映雪被他这直白的话语噎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秦乾，你莫要忘了，你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朕念你功劳，不予追究，你却……”
秦乾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陛下既然说微臣戴罪，为何不治微臣的罪？若是陛下执意要治罪，微臣甘愿领罚。”
“但若是陛下不治罪，日后便不要再提‘戴罪’二字！”
夏映雪脸色铁青，她没想到秦乾居然敢如此顶撞她。
一股寒意从她心底蔓延开来，她冷冷地看着秦乾，“秦乾，你莫要恃宠而骄！你犯下的是谋反大罪，朕之前是心善，不忍追究，你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秦乾淡然一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决绝，“那陛下就杀了我吧。”
看着如此决绝的秦乾，夏映雪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
难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强迫自己不去看秦乾的眼神，不去理会心中那莫名的悸动。
秦乾看着夏映雪，心中复杂难言。
以前，他只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是需要他效忠的对象。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她像个…像个恼羞成怒的孩子。
难道奶奶说的是真的？
不，不可能！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隔着误会，隔着皇权与臣子的界限。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曾经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因为秋霞不愿意卷入朝堂纷争，今日，他求娶的对象应该是她吧。
“陛下，微臣心意已决。”
秦乾再次跪下，语气坚定，“还请陛下成全。”
夏映雪的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地就想搬出秦乾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却在话到嘴边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起先前秦乾那决绝的眼神，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惧意。
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吗？
秦乾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陛下是想说，微臣的家人都在京城，若是微臣抗旨，便要株连九族吗？”
夏映雪脸色一变，却见秦乾继续说道：“古人云，‘孝治天下者不绝人之亲，仁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
“陛下若真要如此，微臣也无话可说。只是，史书上会如何记载陛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映雪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这个秦乾，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竟让她找不到一丝反驳的余地！
“陛下，”秦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叹息，“您自从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微臣都看在眼里。”
“可是，权力已经渐渐蒙蔽了您的双眼。”
“放肆！”夏映雪怒喝一声，“朕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微臣不敢，”秦乾神色平静，“只是，陛下扪心自问，您如今，是否还记得当初登基时的誓言？是否还记得，您说过要让大夏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朕……”
夏映雪一时语塞。
秦乾继续说道：“陛下口口声声说微臣谋反，可有真凭实据？仅仅凭着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就将微臣打入大牢，甚至要取微臣性命。”
“如今，微臣不过是想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生活，陛下却百般阻挠。”
“这，就是陛下的仁政吗？”
夏映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从辩驳。
秦乾的话，字字句句都敲击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忽视。
难道，她要说，她舍不得秦乾娶妻吗？
她可是九五之尊！
秦乾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陛下，微臣累了。”
他解下腰间的官印，放在地上，“这官，微臣不做了。”
“还望陛下，好好想想，您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
“若是陛下依旧如此，沉溺于权力之中，大夏，迟早会毁在您的手里。”
说完，他不再看夏映雪一眼，转身朝殿外走去。
“大胆秦乾！你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陛下，此人目无君上，罪不容恕！请陛下下旨，将其拿下！”
群臣纷纷出言指责秦乾，要求夏映雪治他的罪。
夏映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坐在龙椅上，目光空洞。
秦乾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心乱如麻。
他说的对，自己已经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她害怕失去手中的权力，害怕有人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她才会对秦乾如此忌惮，甚至不惜用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他。
她想起当初登基时的场景，想起自己许下的誓言，心中一阵酸涩。
“都退下吧。”
她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无力。
群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纷纷退出了大殿。
李善文看着秦乾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不知道秦乾此举是对是错，但心中却隐隐有些敬佩。
而灈清连，则是在秦乾转身的那一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夏映雪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心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