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莫晟，并未如建阳预料那般打算继续进攻褐国。
是的，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他的预想来。
建阳果然心软了。
可是莫晟征战沙场多年，谨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他并没有因为顺利就松懈。
他知道红鹰军内干干净净，所以，他派人从侧面打探。
要知道红鹰军是不是真的撤退，一看粮草，二看驻地。
粮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再勇猛的大军也不可能不吃不喝。
如果大雍是假意撤退，那辎重不可能不跟上或是藏好。
其二，就是要看驻地内外可有异常，若是假意撤退，必然会有陷阱。
驻地内他们现在进不去，所以，进去之前必是定是要派一小队先遣试探的。
这一切，莫晟在心里计算得清清楚楚。
乌日苏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荣的心腹也尽数死在这次的清洗之中。
按理来说，不该出现意外才对。
偏偏，他莫名深陷入舆论之中。
最开始传扬开的，是他和齐永霁的恩怨。
这不算什么秘事。
大多数人不清楚，也不过是因为没资格知晓。
不过，莫晟还是迅速找出消息传开的源头，将多嘴的人悄无声息处理掉。
直到他叫来乌日苏下达命令，却愕然发现他眸色深沉，丝毫不准备动作。
莫晟顿了顿：“乌将军可是有什么异议？”
乌日苏招了招手，几个沉默站在旁边的大汉当即上前。
莫晟警惕后退：“乌副将，这是何意？”
他生怕乌日苏不满，平时叫他都是一声“将军”。
但现在情况已然不同。
这些围过来的人都是生面孔，个个都行走如风，显然是功夫在身。
因此，他的语气强势许多，似乎是在提醒乌日苏自己的身份。
乌日苏并没有收回命令，神色冷淡又平静，并不见平时的莽撞憨直。
莫晟心口忽地一震。
他清楚，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幸好，他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抬手制止：“乌副将，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乌日苏依旧不为所动。
莫晟淡然地站在原地，没有露出半点急色：“如今的军营，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原来，在莫晟刚刚抬手的时候，就有一人见机不对，偷偷溜出了营帐。
这人正是莫晟的心腹。
乌日苏粗黑的眉毛攒成一条直线。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吩咐过让人清场。
按理来说，剩下的人都该是他的心腹才对。
看着莫晟毫无意外的模样，他咬了咬后槽牙。
不愧是莫晟，这才多久，就渗透到了他身边。
听外头的动静，怕是有半数的将士已经被他策反。
而莫晟的惊讶也不比他少。
他也没想到，乌日苏远比他表现的要精明。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嘲讽了一番苏荣。
那傻子知道自己才是真的傻子吗？知道自己的傀儡是在利用他吗？
骂完，他神情稍稍缓和：“乌将军，有事好商量，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啊……”
“莫晟。是你先对不起皇上，现在又背叛褐国，你还好意思问我成何体统？”
“背叛褐国？信口开河。你不满我抢了你的位子，可以理解。但我莫晟也不是什么脏水都接！”
“那你倒是说说，那个被你带进营帐的女子是谁？”
“胡言乱语！”
“说不出来了？莫晟你好大的胆子！勾结大雍不说，竟然把建阳带到军营。”
“越说越可笑。”
“有人亲眼看到了建阳的脸，你和她悄悄凑在一起，作何解释？”
莫晟已经认定乌日苏是借机找茬。
他没了辩驳的心思，剩下的全是上头的气愤。
“乌日苏，你倒是齐永霁忠心的好狗，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附近全是齐永霁的眼线？他对你可没那么信任。”
出乎意料的是，乌日苏只有片刻的意外，很快就恢复平静。
“那又如何？我不会背叛，皇上就不会对姐姐下手。”
“乌日苏，你究竟是天真太过，还是心知肚明但置若罔闻，”莫晟实在不知道他这种盲目的信任从何而来，“就连你姐姐的夫君，都是齐永霁让人安排的，你倒是过得自在，可你姐姐算什么呢？”
乌日苏眼眸微动：“你懂什么，姐夫人品正直，他会对我姐姐好，这就够了。”
莫晟沉默。
所以，乌日苏这是决心装聋作哑。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你姐姐会不会后悔当初倾其一切供养你。”
所有人都以为乌日苏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姐姐，也包括莫晟。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乌日苏给自己留下的“破绽”。
这人压根就是一只豺狼。
乌日苏神色晦暗：“与你无关。”
莫晟耸肩：“行，那就说回正事。你想对我做什么，那是万万不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营帐竟然直接被掀开，外头无数士兵围成一堵墙，弓张开如蛾眉月，箭尖指着乌日苏和他的手下。
乌日苏环顾了一圈，忍不住鼓掌：“好本事！”
若不是今日跟莫晟撕破脸，恐怕他成了光杆将军都还不知道。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甚至涌现出一股后怕。
“莫大将军好本事，可惜，时间还是太短。”
乌日苏大笑两声：“开始吧。”
正好，一网打尽。
他话音落下，外围传来一阵喧闹声，军营内竟然出现一支新的队伍。
他们和假装被制服的乌日苏部下配合着，很快，攻守之势异也。
同一时间，莫晟也被乌日苏的手下制服。
莫晟知道他另有底牌，也知道无法逃脱，没有反抗：“我有一个疑问，乌将军从何处听到的谣言？”
“谣言？”
“我怎么可能把建阳带到军营里来！”
这么荒谬的传言，究竟是谁在信？
建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深入虎穴？
乌日苏摊手：“怎么来的不重要，总之，我信不过你，所以只能委屈莫大将军一段时间，待这一战结束，再来好好调查你的事。”
莫晟颓然：“行，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做你准备做的事。”
“不可！你不是不信我吗？那就不要照我的计划进行。”
乌日苏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