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信顿时有些无语，不过看到两人的状态还如以前一般，便放下心来，转而问起他们“凌剑九闪”的事情。
闻言，孔令倒是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地一时不知道准备说什么。
看着孔令这副模样，信不免有些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在他想来，对眼前二人来说，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想要从“凌剑九闪”中领悟出一些什么，这确实有点难度。
既然信问了，孔令也只好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对那影像中的武技进行了一些改动，使其变成适合两个人相互配合的武技。”
改变成双人武技？
“你们用改变后的武技来攻我。”信十分好奇，双人武技，会是如何作战的。
“这……”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和信动手已经是几月之前的事情了，被虐得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不说，如今他们算是改邪归正，信对他们来说也是如恩人般的存在，他们倒是不愿和信动手。
“怎么，怕伤到我吗？”信负手侧立，看起来云淡风轻，“信只是想见识见识你们改造后的武技如何罢了。”
孔令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抱拳道：“既然信大人如此说了，那便，得罪了！”
别的不说，两人几个月的训练成果从这个抱拳礼中就能看出，他们确实下了真功夫。
一声暴喝，孔令率先提膝朝信的位置踹去一记正蹬，后者刚想后退躲避，孔佥却提前出现在后方的位置，抡出摆拳砸向信胸口。
少年并没有格挡这两击，而是腰腹用力，身体在侧平面旋了半周，同时以中心为轴转了起来，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双拳已经齐出。
只是这必中的攻击却空了，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换了位置，一个出现在半空，另一个在地面。
他们手中依旧是赤手空拳，前者立腿下劈，后者双拳朝上勾出。
信暗暗赞叹一声，身体再次诡异扭动起来，将两者攻击中的力量卸去，同时双手各拍出一掌，这次倒是成功命中两人。
这一掌的力量不算大，二人又通过某种诡异步伐将其尽数卸去，再次并排站在一起，倒是什么事也没有。
对于二人的配合，信十分满意，他虽然仅仅只是用普通的武功技巧应对，但也能看出这种配合的不凡，甚至比起那九具傀儡的配合还要精妙不少。
“这种配合，可有名字？”
孔令嘿嘿一笑，道：“统领称其——兵阵。”
统领？是李学武李统领吧。
孔令继续解释：“统领看过我们的兵阵，嘱咐我们再研究一二，将其发展为能让更多士兵配合的阵法。”
少年恍然大悟，那样，便可以大大加强镇府军的实力，同时也能更容易应对狂风山脉可能发生的兽潮。
再次交谈片刻，信便离开了，他需要加紧熟练自己的领悟，从而让明天的比试更有把握。
“咚。”
李亮将茶壶放在李平的墓前，红缨枪静静躺在旁边。
黑暗中迷雾笼罩，仅剩坟前的香火光亮四溢，仿佛和夜空中点点星芒遥相呼应，在这一刻，将少年的心情点亮。
他举起茶壶，倒入相对的两个茶杯中，紧接着盘坐在地，端起茶杯向前方敬了敬，便一饮而尽。
少年砸吧着嘴，品味着和烈酒入喉完全不同的感觉。
“老弟，堂哥不会喝茶，不过明天还要比试，便以茶代酒。”
他说起今天值得高兴的事。
“堂哥说过，要带着你的理想，努力下去，这次堂哥没有食言。”
“信更是夺得了第一，等到明天，便是最终决战，不出意外信依然会是第一，而堂哥也不会让你失望，拼命也要拿到好的名次。”
“记得小时候，我打碎了福威客栈的名贵瓷器，还是你替我担下罪名，因此被三叔教训……”
香烛火光映照少年脸庞，说到高兴处，他便哈哈大笑，仿佛对面的不是一座冰冷的墓碑，而是活生生的人一般。
良久，他终于将胸中话语尽数倾诉，于是将面前茶杯拿起，正准备倒在地面，却突然发现茶杯中空空如也。
“奇怪，忘了添茶吗？”
街道上刮着寒风，这让北堂问不禁回忆起之前的往事。
来到坊市中，这里和他第一次遇见小红时一样寒冷。
启明星早已沉下天空，坊市也不复白日的热闹，寥寥点起的几个油灯表示这此地也仅剩最后文人聚会。
他们乘着黑夜，讲述骇人听闻的故事。
“窗外响声愈发诡异，后来甚至带得窗户纸都开始张牙舞爪地鼓动，仿佛恶鬼在呼吸，就在这时……”说书人猛地收起折扇，另一只手摆出鬼爪的姿势瞬间探出，“一只惨白的手‘欻’得一下从窗外戳进来，将张大胆魂儿都吓丢了。”
孩子们纷纷尖叫出声，随后嬉闹起来。
每当这时候，便有些鬼灵精怪的小孩子偷偷溜出家门，来到这里听故事。
男孩子们胆子大，总喜欢让说书人讲些吓人的异事。
“好了好了，小鬼们，”说书人将扇子在掌心拍了拍，“老头子我要收摊走人了。”
“你们也尽快回家去吧。”
留下一句话，他粗条条地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将醒木塞进腰间，扇子倒是不离手，一边扇着一边离开了，也不嫌冷。
见说书人离开，小孩子们便也准备回家，这时候却有声音将他们叫住。
“现在回去多没劲，不如来玩捉迷藏如何？”
他们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是一白衣持扇的少年。
“捉迷藏？”
这种游戏小孩子最喜欢玩了，何况现在正好是天最黑的时候，这时候玩捉迷藏算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小孩子立刻叫好表示同意，然而也有一个洪亮的声音表示反对。
“先等等！”是一个男孩，看起来像是这群孩子的领头人，“你们看清楚点儿，他是北堂问，不能跟他玩儿！”
闻言，立即有人应和，道：“听娘说过，北堂世家的大少爷北堂问，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是吃人的魔鬼！”
他们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见状，北堂问脸色不变，但内心却莫名涌起一股狠戾，甚至想就这样直接将这些小孩全部杀了。
这想法将北堂问吓了一跳，时隔数日，魔功的负面影响再次涌现，也许正是被这些儿童的鲜血味道激发。
他拼命找回理智，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动手，他也没必要将这些小孩全部当做修炼的养料，而是先找一个试试效果。
“都安静点儿！”那个男孩再次用洪亮的声音喊道。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他这才双手叉腰，面对着北堂问道：“北堂问，你听到了吗，我们是不会和杀人魔玩捉迷藏的，你休想得逞！”
语气颇有些大人气。
说完，他便领着其他孩子离开。
然而却不知为何，那里又留下一个女孩。
这让北堂问有些疑惑，他走上前去，将其打量一番，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穿着粗布棉衣，此时睁着大眼睛也在打量他。
“你，不怕我？”
女孩摇摇头。
“我是北堂问。”
“娅娅不认识北堂问，北堂问的事都是他们爹娘给他们说的，娅娅没有爹娘。”这句话，就这样被小女孩用天真的语气说了出来。
深吸口气，北堂问指了指那些孩子离去的方向，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块走？”
“他们不喜欢娅娅，做什么事情都不带娅娅，”女孩再次摇头，语气似乎有些难过，紧接着又乐观起来，“不怪他们，是因为娅娅没有爹娘。”
闻言，北堂问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
并没有在乎北堂问的异样，娅娅睁大眼睛，鼓起勇气问道：“大哥哥刚才说要玩捉迷藏，可以和娅娅一起玩吗，娅娅可以来找大哥哥。”
“他们玩游戏，从来都不带娅娅。”
从那双眼睛里，北堂问甚至能看出哀求的神色。
他竟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将目光移向别处，道：“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女孩兴高采烈地蹦起老高。
“你藏，我来找你。”北堂问道。
“好~”娅娅伸手比出“十”的手势，“要数够十秒哦。”
北堂问用折扇挡住眼睛，开始数数。
而女孩也开始找地方躲藏。
因为是第一次参与捉迷藏，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在哪里，看到旁边的案桌，便眼前一亮，躲了进去。
这里三面都被木板包围，似乎十分适合躲藏。
这时北堂问也结束了计时。
“我要开始找了。”
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案桌，毕竟周围能躲藏的地方只有那一个。
他轻点脚尖，便落在案桌前，他能察觉到，女孩就躲在案桌下面。
此时他的双眼再次被猩红填满，那股嗜血的欲望不受控制在脑海中成长，如果这时周围有人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模样宛如一个恶鬼。
狰狞的面孔，嗜血的眼瞳。
他蹲下身子，正准备挥出血腥的扇锋，然而身子却猛然僵住。
案桌下，少女用稚嫩双手挡住眼睛，口中不断呢喃：“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北堂问有些无语，道：“小红，你也太——笨了吧。”
少女张开双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红知道，这叫‘掩耳盗铃’，对不对？”
多么相似的一幕，同样是寒冷的夜晚；同样是捉迷藏；同样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猩红如潮水般褪去，嗜血也不复存在。
“北堂问啊北堂问，你还真是不知悔改啊……”
他双脚点地，再次出现在不远处。
“我认输了，快出来吧。”
少年冲着空气说话。
“嘻嘻，”案桌下传出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她从中钻出，小跑着来到北堂问身边，看起来十分开心，“娅娅赢喽！”
也许是被女孩的情绪所感染，北堂问也笑出声来。
“你叫娅娅，是吗？”
北堂问蹲下身子问道。
“他们都说娘姓娅，便这么叫我。”
“很好听的名字。”北堂问赞叹出声，不过他觉得娅娅更像一个小名，“可以让大哥哥给你起一个本名吗？”
“好啊好啊！”女孩连忙点头同意，少年陪她玩了捉迷藏，这让久闻孤独的她感觉到受了十分巨大的恩惠，这样的话，让对方起个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你已经有名，便取兵戈的‘戈’作你的姓，大哥哥希望你，如兵器般百折不挠，永远保持你的乐观。”
闻言，女孩开心极了，一双大眼睛笑弯了腰，变成两个可爱的月牙。
“戈……娅……”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是，这样写吗？”
北堂问摇摇头，指正道：“这里，少了一撇。”
“娅娅喜欢这个名字！”
女孩由衷地开心。
揉了揉戈娅的脑袋，北堂问面带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
他突然停口，因为他面前的女孩根本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