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等不来的。”
虽然话粗了点，但却是有点道理在。喝了一整瓶啤酒，邱晓峰回到家畅快的撒了一大泡尿。暖意刺激着酒精向他脑部涌去，他忽然觉得自己胆子大了。
弄不好，只是自己太看轻自己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寒窗苦读十二年，排名前部考上的大学，不至于随便拎个人出来就把自己比下去。
晃晃脑袋，抖擞抖擞精神，邱晓峰回到卧室，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后掏出了手机。
手机真是个好东西，他想，到最后，什么事情都得经过它才行。
手机的屏幕亮起，将他的面部照亮。他忽然想到，江彩黎最近一直没怎么联系他，是不是因为在办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
想了想，他率先点开了陈子斌的头像。不管接下来他准备和江彩黎说什么，先问一下侦察位的信息总归是没错的。
“在吗？”
信息发送过去之后，邱晓峰等待了比预料之中更久的时间。
“咋了？”
一阵凉风自窗缝里吹进屋子，让邱晓峰唐突感受到寒意，他缩了缩脖子。从这简短的，无机质的回答中，他感到陈子斌的情绪并不高昂。这是偶有的事情，却让邱晓峰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咋，你心情不好？”
“也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咋了？”
“一些家里的琐事。”
既然是别人家里的事情，邱晓峰不想过多深入。
“你姐呢？她最近也忙？”
“还行吧。你有经常和她说话吗？”
“没吧，我又没啥重要事情。”
“哦。”
陈子斌回了一个单字后，沉默了一阵子。邱晓峰等待他的下文。
“其实也没啥，”陈子斌的下文来了，他似乎把心情转变过来了，“实话跟你讲吧，她最近在忙一些升学的事情。”
才大二下就开始忙这些了吗？邱晓峰感到自己仍然是不大了解这些，尽管自己最近也有在准备。
“保研的事情吗？”
“保研的事情，还有出国的事情。”
出国，这对于现代的大学生来说不能算是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邱晓峰来说仍然十分遥远。他曾经也有过出国的想法，但看看自己的成绩单，再看看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条道路。
不过，是啊，以江彩黎的成绩，以她家里的条件，出国肯定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唯一值得考量的就是去读多好的大学。
“形势如何？”邱晓峰问。
“我不大清楚，你可以自己去问。”
“我只是听说，最近美国的学校是不是很不好去了。”
“是啊，北邮还在制裁名单里呢。”
两人似乎一时间都找不到下个话头了，聊天框里沉默下来。邱晓峰的脑子没那么热了，苦涩的现实稀释了他脑子里的酒精。
“晓峰你呢？你未来是什么打算？”陈子斌问。
“不清楚，也许回去考研吧，对走上社会工作有种恐惧感。”
“我想也是。”
“你呢？”
“难说，没准就随便去找个厂上班了。”
“不去陪你姐？”
“轮不到我陪。”
发完这句话，陈子斌的下段话很快就来了。
“晓峰，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没必要非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多找我姐聊聊天吧。她是个好姑娘，用不着我告诉你这件事吧？”
邱晓峰从陈子斌的话语中感受到焦急和担忧。他确切的感受到一种紧迫感，这种紧迫感比以往都更加强烈，仿佛沙漏中的沙子要逐渐漏完。回想起来，这些天他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对于江彩黎的关心甚少。
“快开学了。”邱晓峰写道。
“是啊，也好。”
“开学之前，我想和你姐再一起聚一次。”
“好啊好啊，但这话你得自己跟她说。”
“I Know，我正准备去，你姐现在闲着呢吗？”
“她在卧室，应该闲着呢吧。快去快去。”
邱晓峰看了下时间，时针刚过九点。对于当代大学生来说，此时还算是前夜。关闭与陈子斌的聊天框，邱晓峰点开了江彩黎的头像。江彩黎的头像还是大机器人，昵称也没变，朋友圈里一如既往只有志协相关事宜和一些帮转的信息，看不到任何自身的痕迹。
“哈喽哈喽。”以平常的心情，邱晓峰给江彩黎发去了第一条信息。
“哈喽哈喽。”江彩黎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她应当正在看手机。
“快开学了，你最近如何？”
“一般。但从此刻起，似乎有点要变好的征兆了。”
邱晓峰看着屏幕笑了。江彩黎是个好姑娘，用不着任何人提醒他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格外认真的对待。
“开学之前，想着咱们要不要一起再出去玩一次。”
“好啊好啊，我要看下日程，也要问下子斌。”
“子斌开了学反正天天都能见到，”邱晓峰鼓起勇气，“就咱俩吧。作为之前的回礼，这回由我来定计划。”
江彩黎沉默了，隔着玻璃屏幕，邱晓峰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沉默。打鼓一样，他的心脏砰砰直跳，酒精重新聚集起来，让他感受到眩晕感。
所幸，他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好，你定时间吧，我会抽出空来。”
江彩黎斩钉截铁的话语令邱晓峰感动，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大的希望降临在自己头上。
“那，这周日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江彩黎回复到，“我应该一整天都有空。”
“好，我去定下计划，回头再聊。”
“嗯，回头再聊。”
将手机扔到一旁，邱晓峰感到无比的欣喜，跳到床上开始打猴拳。能够借着酒劲走出这一步实在太好了。
打完一套拳，他才发现自己丢在一旁的手机原来一直在震动。他赶忙扑过去，可来电显示的号码并不是江彩黎的，也不是鄢云玲的。事实上，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号码，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究竟是谁。
按下通话键，里面传来的声音陌生却又熟悉。原来是过年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北大博士于教授，他前些天拜托过人家给自己找找实验室的关系。
“喂喂，邱晓峰是吧，”背景里有风声，于教授应当在外面，“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个教授看了你的简历很感兴趣，说想和你当面聊聊。”
邱晓峰大喜过望。
“谁？什么时候？”
“信息我待会回去发给你，”于教授说，“会面的时间的话，你这周日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