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儿没卖关子，零帧起手爆大瓜，给墨景骁惊得外焦里嫩，眼睛都瞪大了两圈。
“是有化境跟着的那个虞公子吗？”
顾知秋点头，他咽了咽唾沫。
“这怎么可能呢？”
很明显，他也想到了顾知秋捋不清楚的情况。
但秋秋在正事儿上，从不与他开玩笑的。是跟前世的轨迹，哪里有不一样了吗？
蝴蝶效应，还是他漏了什么？
顾知秋看他想的眼神有些发直，轻抚后背让他舒缓神经。
“你先缓缓，重新捋一下之前的记忆，看有没有什么漏下的线索。”
墨景骁陷入沉思。
前世的太子，在他死前都没有什么异样改变。
按前世的轨迹，明年皇上因病暴毙，被慕容老四找了由头陷害太子关进大狱。据说太子在狱中是被老鼠咬伤不幸得了疫病，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养尊处优的慕容禹，受不了狱中的脏苦环境，疫病去世似乎并不奇怪。
没有丝毫迹象，能让太子表现出佛口蛇心的模样。
他捋了一遍，好像没什么事会影响太子改变的轨迹。难道……
墨景骁忽的扭头看她：“总不能，太子跟我一样，也是……不对不对，那性情也不该变得这么离谱吧？”
堪称两级反转。
顾知秋摇摇头：“我觉得不像。就算受刺激，那他应该会有明显不对劲变化吧？”
“反正我一开始的性情有点儿戾气厌世，是义父救了我，疏导我。否则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他这样，我也说不准。”
“不排除这种可能，想办法暗中查查。”
如果太子是重生的，那他重生来的时候应该有一阵不对劲。
“他城府应该很深，不排除自己掩饰的很好。别冒失，那个无相不简单。”墨景骁不太看好。
顾知秋咧嘴一笑：“嘘，我师父已经去跟查了。”
……噢，寒夙愿意帮忙？
那就好说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但我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倾向于他自身如此吗？”
顾知秋抿抿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如果太子跟阿骁情况不一样，真不敢想这人到底能坏到什么份儿上。
表面上的善心善举，怕不是在为自己害死的人命填补功德吧？
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头皮发麻。
“别想了，越想越容易出错，先当不知道。”
“我也是这么跟云安说的。”
墨景骁了解之后，松了口气。郡主是小谢的未婚妻，居然还阴差阳错掺和进这事儿了。
好在她不傻，毕竟宫中长大的，不会轻易露馅。
二人现在不太适合单独待久，说完正事，墨景骁递给她一些不错的增灵精气药材。
顾知秋知道他心意，来者不拒的收下。
送他了一块儿水色很好的玉佩，和她有空时绣的香囊。
“喏，来而不往非礼也。”
墨景骁喜滋滋的收下：“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派人送信给我。”
他留了朱律在附近暗中保护，也方便有事传信。
顾知秋却知道，他最近被谷中阁老严令闭关巩固境界，不得闲。
总归不能太让他随心所欲。
无妨，顾知秋开始专心学轻功了。
一晃又是五天过去，苏柔儿的到来让顾知秋颇为惊奇。
因为她变化还蛮大的。
“瘦这么多，吃不少苦吧？”
苏柔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哭笑不得。
“外出闯荡哪里能不吃一点苦的？亏得顾小姐之前把我养的白白胖胖，身体好的很。”
再加上带了不少盘缠，特意从五行镖局雇佣了一名女镖师董暖陪同。
不然光靠她自己，哪儿有能耐闯荡？
顾知秋拉着她坐下：“走之前就说来京中寻我，怎么现在才来？快与我说说，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
苏柔儿倒豆子似的讲了她这几个月所见所闻。
其实没跑多远，就是绕了几个弯才来到的京城。即便如此，她觉得视野开阔许多，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顾知秋听着她的谈吐，还有那蓬勃有朝气的精气神儿，打心眼为她高兴。
“你放心，我还记得约定，不会忘了去工坊做事的。”
“你都见过山川湖海了，还能定下心来踏实做事，心性难得啊~”
“那倒也不全是，”苏柔儿腼腆的拨拨发丝，“人总不能坐吃山空的。再说这段时间见识了许多，心里也有点想法去尝试。”
“有想法好啊，实践验真知~”
顾知秋无比支持，苏柔儿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思路。
有些可能不太现实，但也有一条可以现在就尝试的，做合脚的袜子。
这时代的袜子多数不合脚，只有质地上乘的雪袜才能柔软舒适些，款式依旧宽松。雪袜贵，一般人穿不了，而且冬日里不够保暖。
“你说，若是袜子能合脚些，没那么宽松，是不是踩着舒适些？”
顾知秋歪了歪头，她确实想念前世的软和袜子。
“若是能用动物褪下的毛，尝试做出线团，织出有弹性又贴合的棉袜呢？”
“这，这能行吗？”苏柔儿没试过。
但的确是个好思路。她眼神亮亮，明显跃跃欲试。
顾家父女可太明白能不能做成了。
后世的棉袜和地毯毛袜，多实用啊。
古人聪慧，只要多多尝试，一定能做出合适的毛线来织袜子。
“试试呗！你若是能研制出来，我们给你一笔奖励费！”
顾乘风甚至愿意提分红，只是苏柔儿硬说想法是顾知秋提出的，死活不肯要分红。
于是顾乘风便把奖励的银子抬高了几倍。
苏柔儿开心的应下，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去工坊研究了。
原本顾知秋还想带着苏柔儿玩几天的，见她兴致正浓，便不打扰，自己在内宅练习轻功。
偶尔还听荷香说一说外面的八卦。
比如，灵丘公主对这门仓促定下的亲事，意外的顺从，似乎真的对墨景遥有意。
这让顾知秋颇为感叹英雄救美的含金量。
再比如，之前吃了亏的夏芸娇，在经历了一阵子风言风语后，彻底淡出人们的视野。
什么场合都不参加了，就连夏将军府上，近日也是闭门谢客。
老实得像个鹌鹑。
哪儿还有曾经的风光无限？
顾知秋听阿骁说，似乎是因为夏家被皇上敲打过的缘故，主打低调。
就算是慕容老四，这段时间都在夹着尾巴做人。
倒是云安，她最近都住别院，时常找顾知秋玩儿。实则是好奇轻功怎么学的……
十一月多，顾知秋乔装成邱爷，再度去绣香楼。
沈清兰以萧爷的名义，正式接手了绣香楼，还安插了几个沧溟给的打手监管。
至此，绣香楼上下欢喜雀跃。
不压天价赎身银，好几个姑娘被赎身离开，但大多数都选择留下来。
没有亲人，身子残败别处不会收留，倒不如在这儿。
反正玖儿又不会嚯嚯她们。
那天，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
落在绣香楼的楼瓦上，洁白纯净，银装素裹。
迟妈妈探手接着落下的鹅毛雪花，激动的浊泪纵横。
好过了。
往后的日子，真的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