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你该庆幸你只是一个傀儡
事情还要说到一刻钟之前。
今日，乃是新帝登基后的首个重要节日，宫宴的筹备工作让各个环节的负责人员都全力以赴，生怕在宫宴上出了差错，惹得新帝不悦。
去年轩辕靖的一系列举措，了解内情的人都明白他所诛杀的皆是罪有应得之人。然而，那些对朝堂内情、政治局势不甚了解的人，只看到轩辕靖杀伐果断，人头纷纷落地。
宫人们获取消息的能力时灵时不灵，尤其是那些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仅能依据自己听闻和目睹的事情自行揣度，难免会对轩辕靖产生误解。
不过，这倒也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在这般威严之下，众人做事反倒更加尽心尽力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宫宴的各个环节自然是尽善尽美。宾客们入场后，个个面带笑容，一时间，宴会上的气氛显得极为融洽。
这无疑让许多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暗自想着：太好了，但愿宫宴能这般顺顺利利地结束。
可就在这时，一个冒失的人出现了。
乐舞表演开始，台上宫廷乐师们操弄着各种乐器，编钟、编磬、琴、瑟、笛、箫等在他们手中、口中奏响悦耳旋律，舞者们伴着乐声翩翩起舞，宫女和太监们则依次将精心准备的美食佳肴端上餐桌。
此时，宾客们依照礼仪规范，向上首的帝王敬酒。敬完酒后，大家便可以开始享用美食了。
前面几位老王爷、老宗亲们敬酒时，一切都进展顺利。
然而，轮到年轻一辈时，却有个人在还未轮到自己时，就抢先一步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大大咧咧地走到场地中央，抬头直视轩辕靖。
此人正是轩辕临的次子，轩辕铭。
轩辕铭站在宴厅中央，满脸愤懑，猛地把酒杯一甩，酒水四溅。
他扯着嗓子怒喊：“轩辕靖！今日宫宴看着祥和，你真以为天下人不知你那些丑事？”
这一嗓子，瞬间让热闹的宫宴安静下来。众人惊得看向轩辕铭，又悄悄瞟向上首的轩辕靖。只见轩辕靖神色冷峻，眼中隐隐透着寒意。
轩辕铭全然不顾气氛紧张，大声吼道：“你已登上帝位，为何还要逼死我兄长？他乃我父皇长子，一向宅心仁厚、与世无争，你竟容不下他！你掌权后杀伐无度，我兄长到底犯了什么罪？不过是碍了你眼！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你敢说他的死与你无关？”
他越说越激动，双眼圆睁，死死盯着轩辕靖。
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被轩辕铭的大胆惊得合不拢嘴，有的暗自揣测局势发展。台上的乐师和舞者吓得呆立原地，手中乐器滑落、舞步凌乱。宫宴瞬间陷入混乱与紧张交织的氛围中。
轩辕靖端坐于上首，面色丝毫未变，语气冷冷淡淡地问道：“哦？所以，你这是在指责朕？”
见他这般模样，本看似愤怒至极的轩辕铭，却如同未曾料到轩辕靖竟如此平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轩辕临的几个孩子，年纪皆不算大。已然自戕离世的长子暂且不提，次子轩辕铭今年虚岁也不过十岁。
虽说生于皇家，五六岁的孩童便不能以寻常孩子看待。在这复杂诡谲的宫廷环境里，真正天真单纯的孩子反倒成了稀罕物。
然而，要说轩辕铭心机深沉、聪慧过人，却也不尽然。
他若真有那么聪明，此刻便不会被人当作枪使了。
面对轩辕靖平静的态度，轩辕铭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心生畏惧，往后退了一步，旋即又鼓起勇气说道：“你…… 你逼死了我长兄……”
轩辕靖神色平淡，缓缓开口：“朕未曾言说，并非朕心中有愧，而是顾念你那位长兄，想给他留几分体面，好让他得以安息。”
紧接着，轩辕靖又道：“倒是你，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不实之言，今日竟在众人面前胡言乱语。你是否真为你那位长兄打抱不平，实在有待商榷。”
就在这时，小澜星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轩辕铭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才缓缓说道：“堂兄为了保全家人，在事情败露之后，毅然决然选择一死。”
“你今日旧事重提，要么是轻信了谗言，真以为堂兄是被我父皇所害；要么，便是你明知其中隐情，却为了一己私欲，罔顾堂兄遗愿，不惜连累那些无辜之人，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姑娘身形娇小， 便是这一年多时间里长高了一些，站在轩辕铭面前，却依旧是个可可爱爱的小萝卜。
她说话时，嗓音依旧带着几分奶声奶气，措辞却又像是一个大人一般，反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反差萌，瞧着更加可爱起来，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但她的话语，落在轩辕铭耳中，却是十分刺耳。
轩辕铭面色转瞬变红，说不好是因为她的话而羞愧，还是愤怒。
他瞪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嘴唇张张合合，脑子里疯狂回忆着那些人教给自己的话术，然而情急之下，大脑空白，却是想不出一套完整的话来。
最终，他猛地伸手推向小澜星：“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生母不详的……”
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轩辕铭就突然惨叫了一声：“啊！放手！放手！好痛！”
小澜星眨眨眼，稚嫩的小手抓着他伸过来的手，反向折，动作轻飘飘的，从旁观者角度看来，像是没怎么用力一般。
可轩辕铭却表现得好像……
小澜星让轩辕铭感受到了一番疼痛之后，轻飘飘放开手，看着他捂着自己仿佛真都要折过去的手掌连退数步，奶声奶气地说：“所以你其实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而且，你觉得你跟你母族的那点心思，没有暴露？”
“所以今日你这么做，是想做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你知道我爹爹不会随意杀人，所以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一下你的威武不能屈，再表现一下你与堂兄的兄弟之谊？”
小澜星眨眨眼：“你要不猜猜，今日之后，你母族还能留几人？”
轩辕铭愣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澜星小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你该庆幸，我父皇真的不是滥杀之人，也该庆幸，你只是被他们当做了傀儡，不然，今日你也无法出现在这里，大放厥词。”
轩辕铭木呆呆地看着小澜星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又往后退了几步，最终踉跄着跌倒在地。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