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大哥先别走。
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聪明绝顶，一肚子坏水......”
慕容英一听这谄媚之辞，便心知她又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果不其然，那张小圆脸上双眸晶亮，开口便是语出惊人。
“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装得人模狗样，把人哄得团团转？”
清清捏紧拳头，大致将太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外头我可是你的妹妹，他们还欺负我，简直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她眼珠一转，笑容越发狗腿。
“你是不是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慕容英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轻轻一拍，便将她高举的拳头打落。
“少在我面前玩这套拙劣的挑拨离间，还真当自己是我妹妹？”
他这一拍，力道颇大，将那只白皙手背拍得泛红。
清清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反手欲打，却被他轻易化解。
她刚想骂人，却见慕容英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休要坏我好事，也别指望我会助你分毫。”
他面上笑容和煦如春，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恶意毫不掩饰。
清清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她早知慕容英非善类，却是头一回直面他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利字当头，人情如纸。
“不帮就不帮，我才不稀罕。”
清清心中寒意四溢，面上却仍装作满不在乎地嘟囔。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慕容英转身，面色如常，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她素来不擅掩饰，那一瞬的惊慌与受伤，此刻回想，分外清晰。
那双清澈的眼眸，宛如明镜，将他内心的恶劣照得纤毫毕现。
他松开紧握的衣袖，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一个浅薄无聊的女子，何足挂齿。
清清独坐于藏书阁中，背靠巍峨书架，手中翻阅着书页，心中却仍挂念着长生散之事。
“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向公主求助，他们八成也能找到托词。”
思来想去，无解。
清清索性放下书卷，双手托腮，陷入沉思。
恰在此时，两卷书籍自半空掉落在她手边。
清清一惊，忙回头张望。
藏书阁内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大概是之前的人看完没放好吧。”
清清喃喃自语，拾起地上的书卷。
“张仪连横破合纵？王允巧施连环计？唐太宗分化东突厥？”
她虽疑心医书区域怎会混入史书，却仍多看了两眼。
这一瞥，她手上动作不由一顿。
这几桩史实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被大齐史官归入了同一类——诱之以利。
诱之......以利？
清清脑海中灵光乍现，恍然大悟。
杜仲一时之气，又岂能与长远利益相提并论？
听闻清清第二日请求令仪公主前往御药房一见，慕容英冷笑置之，不掩轻视。
她竟以为告状有用？真是天真至极。
他虽如此想，但与楚令仪议事时，却不自觉地问起了清清的事。
“慕容姑娘与我不过闲聊，不曾提起其他。”
见楚令仪浑然不知的样子，慕容英不由微微蹙眉。
“她未曾有事，向公主求助？”
他本以为自己毫不在意，却忍不住追问。
楚令仪摇了摇头。
“慕容姑娘只说一时难以寻得所需之物，或许要在大齐长留，唯恐给父皇与我添麻烦。”
她历经风雨，身份尊贵，鲜少天真烂漫之时，因此对清清这等开朗活泼的姑娘，既喜爱又羡慕。
“我怎会嫌她麻烦？她医术高超，若能长留宫中，我求之不得。”
言及此处，楚令仪望向慕容英。
“慕容大人既愿为大齐效力，那慕容姑娘......”
尽管慕容英待人亲和有礼，与清清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两人之间的氛围，也透着几分微妙与奇异。
只是一时之间，难以言明其中究竟。
但见两人如出一辙的长相风格，说是兄妹，倒也让人信服。
“她不过一介无知女子，只怕有负陛下与公主厚望。”
慕容英岂会让清清这枚不定时的炸弹，搅乱自己的布局。
这话听在楚令仪耳中，却颇为刺耳。
“慕容姑娘远胜太医院众人，若她也算无知，天下岂非尽是愚昧之徒？”
楚昭珩因无子被朝臣诟病多年，楚令仪自问不输男儿，对这等性别歧视尤为在意。
慕容英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臣并非轻视于她，只盼她一生随心，无拘无束罢了。”
他垂下眼眸，神色莫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怅然。
“父母早亡，本就历经坎坷。只要一生快意，知与不知，有用无用，又有何妨？”
楚令仪闻言，面色稍霁，见他面露哀伤，心中不禁一软。
“慕容大人如此爱护妹妹，倒叫我有些羡慕了。”
慕容英微微欠身，不再言语，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清不过是“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或将久居大齐、楚令仪有意引荐她入太医院的微风，不久后，记录大齐历代名医事迹的薄册，便被“不经意”地交到了她手上。
于那些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之人而言，比起让她吃瘪，显然是送走大佛，免得饭碗被抢更为重要。
那册子很薄，对扁鹊的记载不过寥寥数笔。
仅述其晚年携二徒前往问心崖，研究长生不老之秘，而后便再无记录。
清清心觉既然提及问心崖，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亲自去那里看看。
于是次日一早，她就准备好了东西，向令仪公主提出了出宫之意。
“你想去问心崖？我遣人护送你去便是。”
楚令仪闻言，面上并无半点讶异之色。
“平日里我与慕容大人忙于政务，忽略了你，你去那里走走，散散心也好。”
散心？
清清听闻此言，对楚令仪与慕容英之间隐约流露的亲密并未察觉，但楚令仪对问心崖的熟悉程度却让她颇感意外。
“问心崖乃我大齐名胜，每年慕名而来者，不知几许。”
楚令仪话音未落，却见清清已愣在原地，神色呆滞。
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