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童跟着谢熠一起走出教学楼。
两人刚迈出校门，一个身穿深蓝西装的中年男人便拦在他们面前。
“你怎么还在这儿？”谢熠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汐小姐让我在这里等着接学完习的小公子回家。”
男人伸出胳膊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高档轿车做出“请”的手势。
“那她呢？”
“她的朋友将她送回去了。”
这位朋友毫无疑问是徐望西了。
谢熠咬牙切齿：“……”
“那刘叔你也帮我把我朋友送回家吧，我打车。”
他指指梁童，迈开长腿就要开溜。
被称作刘叔的男人一个闪现再次挡在他面前：“可以，但我要先把小公子送回去。”
挣扎无果的谢熠叹口气，不由分说地再次扯走梁童的背包：“没人接你吧？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家太远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梁童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他，想拿回背包。
谢熠却用手撑着后车门，不容她拒绝：“走啦，年级第一。”
梁童上了车，小声地给刘叔报上地址，随即又说：“您要是不知道位置，把我放在最近的公交车站就好。”
“没关系，我知道。安心坐好吧，年级第一同学。”刘叔发动汽车，笑吟吟地应道。
“叫我梁童就好……”
梁童有些不好意思，说罢又转过头用半威胁地口吻对谢熠说：“你也是！”
“好的，年级第一。”
“……”
由于两人之前在教室滞留，这会儿正赶上晚高峰，路途变得漫长起来。
梁童照旧拿出耳机准备听外语，谢熠则打起了哈欠。
他阖上眼睛，不一会儿白金色的脑袋便顺理成章地倒在了梁童的肩上。
刘叔通过后视镜看到僵住的少女，贴心地说：“你可以把小公子推回他那边，我帮他调一下椅背就好。”
梁童伸出手，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又缩了回去。
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
梁童往旁边缩缩身子，想稍微拉开些两人的距离，有空隙后再推他的肩膀。
结果适得其反，对方身体歪倒得更厉害，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压在了梁童肩头。
“直接把他叫醒也没关系，我们就快到了。”刘叔又适时好心提醒道。
梁童垂眸看着睡得香甜的男生，最后轻声道：“算了，我坚持一下吧。”
比自己稍高一些的温热体温透过校服布料传递到梁童肩头，她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怎么会有男生身上是花香，梁童有些吃惊。
汽车稳稳停在小区对面的路边，刘叔下车帮忙扶起梁童肩上的重担，谢熠迷迷糊糊地问道：“到了吗？”
“嗯，我走了，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谢熠稍稍睁开眼，又立刻被车内灯光刺得眯起来，长睫毛快速扑闪了几下。
“天色这么晚了。”他看向窗外陌生的街景，表情还有些懵，“你快回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梁童挥挥手，看刘叔关上后车门后，又再次向他道谢。
刘叔笑得和蔼，嘱咐她快回去吃饭。
等他再度回到车上，谢熠已经清醒大半，正看着女孩过马路地背影。
“住得有够远的，每天上下学也是难为她了。”他喃喃自语。
刘叔则说：“有辆车似乎跟了我们一路。”
“哦？”
“似乎是送汐小姐回家的那辆车，跟挺近的。”
“哦。”谢熠嘴角牵起一些弧度，“这种事干得倒是坦荡。
“不管他，回家吧。”
自这天之后，谢熠成了学校里第一个会笑着和梁童打招呼的人。
他会在走廊上，睡眼惺忪地问梁童昨天老师又交代了什么新事项。
也会在茶水间拦截梁童刚热好的牛奶，仰头一口气喝掉。
梁童在湖边背书时，还常碰到他背着网球包往体育场方向去，对方看到她会远远地冲她招手，笑得张扬肆意。
同学们最开始对两人之间友好的氛围感到诧异和好奇，不多久，梁童感觉大家对她的态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冷漠和不耐烦了。
甚至当谢汐和她视线相撞时，也会体面地冲梁童微微一笑，再彼此擦肩而过。
这座学校于梁童而言，突然不再是一人穿梭其中的空洞建筑，她第一次有了和它的实感连接。
就在梁童以为自己的校园生活即将开始一些新变化时，她突然接到了徐望西继母的电话。
梁童将灶上的火调小，礼貌地向电话那头的人问好。
“赵阿姨，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梁童依旧像过去那样称呼她，并没有照母亲的教导，喊对方干妈。
“童童，听说你现在是年级里的第一，真是没让阿姨失望啊。”
“谢谢……”
“小西最近成绩下滑有些多，想请你来家里一起学习，像之前一样你们相互帮助。”
最近一次考试，徐望西的名字确实已经从光荣榜上消失了，但梁童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她已隐约明白是为什么了。
于是梁童下意识地回绝道：“阿姨，徐望西他也很聪明的，这次考试肯定是个意外。而且现在的知识还是请专业的老师来辅导比较好，我的水平帮不上太多。”
“专业老师也有请，童童你正好可以一起来补习，我资助你读书，自然也希望能看到你最终考上京大那样的名校。”
赵阿姨似是无意，轻描淡写地提及资助梁家的事情。
“……”梁童咬唇，片刻后无奈道：“周日可以吗？周六我要去医院陪我爸。”
“是这样的，童童平时放学都来吧？每天有一小时的名师家教课你可以一起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是征求意见，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已经和你妈妈说好了，工作日你来学完习，正好可以住阿姨这儿，她还要照顾你父亲，你住我这儿我们都省心。”
挂掉电话，梁童感到一阵恼火。
她顾不上锅里烧着的菜，在拨号界面快速输入了四位数字，徐望西的名字弹出来，她毫不犹豫点击拨出，却只听得到一阵忙音。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质问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