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周祁野很早就回来，见她在化妆，没有提前通知，就告知晚上要带她去赴宴。
辛凝已经约好晚上宴请几个大学同学和大学教授，婚礼当天他们各自有事没能来参加，特地从省外赶过来跟她一聚。
周祁野留下话就去衣帽间换衣服，辛凝妆化到一半，跑过去问：“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约了人。”
那会儿二人顶着舆论压力也不太好过，周祁野说话更是伤人：“不想去，没必要拿这些当借口。”
辛凝试图跟他讲道理：“不是不想去，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提前说，我这边总不能推掉。”
周祁野说话虽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冲劲儿：“怎么，现在邀请周太太一起吃饭还得提前预约？提前几天啊，我下次好有所准备，不然还得看脸色。”
他贯会倒打一耙，辛凝也不想跟他吵：“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不去。”
她回到梳妆台边，周祁野过来靠在门口给她找不痛快：“嫁给不讲理的人，还真是委屈你了。”
“原本就是我不配。”
周祁野声音拖得很长：“配不配的，也晚了。”
她把化妆刷丢到梳妆台上：“不晚，这个周太太谁爱当谁当，你最好找个二十四小时可以随时在家待命、供你差遣的，这样就不用看谁脸色。保姆阿姨的姐妹都可以做到，外边那些天天想巴结你的人也可以做到。”
她从镜子里看到周祁野脸色很阴：“怎么，后悔了？没嫁给楚云绅成遗憾了？”
辛凝站起来瞪他：“周祁野，你真是个混蛋。”
“跟混蛋绑一辈子，我也替你难过。”周祁野哂笑，“可惜，不好受，也得受着。”
留下话，周祁野往外走，辛凝一股闷火发不出来，追出去：“那就离了，对谁都好。”
周祁野抬头看了她一眼，他那眼波过于平静。
辛凝站在一旁眼睫毛跟着颤了一下。
“嫁给我嫌恶心也离不了。”他丢下话，黑着脸摔上门走了，就这样不欢而散。
辛凝吃完饭回家，屋里黑漆漆一片，冷静下来，深觉自己说离婚确实过重了，思前想后，辛凝认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的问题，便给周祁野打电话。
电话是周祁野发小宋沉接的，都在会所里玩。
辛凝知道他去向，就主动去会所接他，也就是那次，她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至今都难忘。
“周公子，你媳妇儿都打电话来了，还不回家，过分了啊！”
周祁野满不在意：“一个被抛弃的人，我又凭什么日日夜夜都得守着。”
“你不喜欢辛凝了？”
“老子喜欢温柔淑女，不是一回家就顶我的泼妇。”
“靠，吃火药了。”
辛凝没推开那扇门，独自回家了。
她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就遭到身边所有人的冷眼相待和不理解。
她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父亲要选周家，也不是一开始她就注定要跟周祁野结婚。
大概上辈子触犯了天条，要被身边人唾弃，也包括她的亲生妈妈。
辛凝的亲生妈妈在她刚满一岁就跟辛逸明协商离婚，跟着一位富豪去了省外，她上高中之前，妈妈回来看过她几次，是个盛气凌人的女人。
辛凝跟她一起话不多，平时也很少联系，但有联系方式。
辛凝婚礼，妈妈也没有回来参加。
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想跟妈妈打电话，也想要人给她撑撑腰，理解她。
电话打过去，通了，可是妈妈跟父亲口吻如出一辙。
“你跟楚云绅的事，我都知道，弄得人尽皆知，给你爸添麻烦，你们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就不应该瞎折腾。”
辛凝当时哭了，那股傻劲儿支撑着她去辩解：“可是当初我也没想过会有今天，我也以为会跟他一直走下去。”
楚家最开始也只是针对周家，并没有针对辛家。
“楚家都这样了，你已经嫁给了周祁野，你哭有什么用？别那么矫情。我还有事先挂了。
忆起往事，辛凝眼中还是起了层雾，她深吸气，翻个身，酝酿很久才睡过去。
睡得不安稳，有鸟儿叫她都能听清楚。
晚上要回辛家，五点半周祁野的车子就准时进入月浅湾楼底下。
他打电话给方阿姨，让中午去给辛凝做午饭，从方阿姨口中得知她一整天都在家里，五点一到他就下班回来了。
周祁野坐在车上，只给她发送两个字：【下来。】
辛凝迟迟没有回复。
等了十多分钟，周祁野只好上去一趟。
家里空空荡荡，客厅没看见有人。
周祁野换上鞋往卧室走，卧室门敞开，光线比其他地方暗，不难判断帘子是拉上的。
看到人在躺在床上，周祁野的心莫名地落下来。
辛凝把被子踢到地上，睡姿像母胎里的婴儿，双手捏拳交叉抱在胸前，整个身体蜷缩在一堆，看起来睡得不太安稳。
周祁野走过去才看见她满头大汗，嘴里呓语着什么。
他凑过去听，什么都听不清楚。
“做噩梦了？”周祁野伸手探探她额头，没发烧，轻轻推她肩膀，“醒醒。”
辛凝浑浑噩噩睁开眼睛，看见周祁野低垂到眼前的混账脸。
“梦到鬼了？”
辛凝四肢肌肉还有些酸痛，缓了缓，慢慢坐起来：“梦到你在后边追我，眼睛都掉出来了，我怕你瞎，想给你塞回去来着，就被你叫醒了。”
骂他眼瞎？
“........”周祁野笑，回了句，“眼瞎的人一直是你，辛凝。”
辛凝没去咀嚼他这句话，问：“......几点了？”
“晚上十二点。”
辛凝伸手拿手机，快到晚上六点了，埋怨：“你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
周祁野觉得好笑，站起来：“你都没意识了，打电话还能接得到？”
“.......你想二婚，也没必要这样咒我。”
“快点，给你二十分钟。”
辛凝软绵绵地爬起来。
洗漱完，她进衣帽间换衣服，看见周祁野在收拾行李。
“你要出差？”
周祁野悠悠道：“去参加楚云绅婚礼。”
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要去海城出差。
八卦阵都没他这么阴阳怪气。
辛凝斜他一眼，从柜子里取下衣裙回卧室换。
辛凝上车，司机秦叔在驾驶位上频频从后视镜看两人。
看起来关系似乎也没好多少，可昨晚两人上车就在后边亲密无间，连后排隔断都打开了，下车的时候，太太就挂在少爷身上亲热，两人就没分开过。
他家少爷耐心十足地抱着人上楼，就跟恩爱夫妻那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平时关系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