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序的道歉，沈清瑶仍旧一脸拽。
“下次注意。”
“好。”秦序的嘴角微微勾着，若是认识的人看见肯定会震惊，他们家喜行从不于色的少主，竟然会笑！
而且他的眼眸格外亮，很明显他处于兴奋之中。
可惜，沈清瑶和秦序不熟，自然不清楚他的风格，此时看到他乖乖配合，心下稍稍满意。
好一会儿沈清瑶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不由得惊讶：“你刚才叫我什么？”
“山神大人。”秦序一脸小心翼翼：“您……不喜欢这个称呼？”
“你……”沈清瑶眯起眼睛：“还记得我？”
秦序顿时像只四眼田园小奶犬般又虔诚又认真：“当然，您说的我一个字也没忘，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等您……”
沈清瑶挑眉，这倒是她从未想过的。
虽然，自个儿跟真身长得差不多，但肉体凡身的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没有当年仙气飘飘不是。
可这小子却能一眼认出自己，还笃定她就是山神大人，这就有点离谱了。
……
事情要从19年前说起……
当时沈清瑶已经在为沉睡转生做准备，突然就感应到信众求救。
这可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几十年前她最后的信徒远赴重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供奉她，又或者向她许愿，祈请了。
没曾想沉寂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信徒向她祈请求救。
而且仔细感应，还真是当年远赴崇洋的那一个人！
只不过此时的他危在旦夕。
一般来说神邸也并非哪哪儿都能去，譬如她隶属玉山，那么她管辖的范围便只有玉山一带，若要离开得跟自己上级说。
不过沈清瑶的上级，也就是给她点化开灵智的人早就已应劫了，她没有上级管着自由度倒也比其他山神河神自由。
只不过自由也是有限的。
譬如属于上帝管辖的范围他们也鲜少会去，毕竟每一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神邸的规矩就是——进入别人的领地后，外来者的能力会被本地神只压制。
尤其是语言不通的有他方认知和修炼体系的神只，沟通起来比较麻烦，所以东方的神只鲜少往西方跑，除非是信徒虔诚祈请。
当然，如果信仰之力充足，他们随时过去也没问题，但末法时代信仰之力已经没有了，他们过去也会是很大的消耗。
但最终，沈清瑶还是决定过去。
毕竟这是世间最后一个信奉她的人。
再者她若要脱离神格需要足够的神力，若能得到最后一个信徒的功德倒也不算太亏。
可惜这边距离大洋彼岸终究有距离，等她赶过去的时候，自己的最后一个信徒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也就是秦序的爷爷。
唯一幸运的是秦序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沈清瑶在虚空中仔细看了一眼那翻落悬崖又被岩石阻挡摇摇欲坠的车子，里面倒挂着的小孩虽然满脸是血，胸膛却有微弱的呼吸，他眼睛也正平静地望着外头。
仿佛在看清什么是死亡……
不过比之更为夺目的是他周身环绕的熟悉的气息，正是她的神力之气。
沈清瑶不由得惊讶。
本以为最后一个信徒消失，她的神力之气会消散，没曾想他却将之给了孙子。
也正是因为他强烈的祈求，才会让千里之外的自己听闻。
而这世间最后一份“山神庇佑”也顺理成章地延续到了秦序的身上。
弄清楚了状况，沈清瑶没在犹豫，立刻将秦序带离了危险。
彼时，秦序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屁孩，但是看到突然出现的她，却半点没有吃惊。
沈清瑶略有些遗憾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看到手的神力之气又飞了。
看着逐渐落在秦序丹田的神力之气，沈清瑶颇有些后悔，当年她不该大手大脚地给信众如此多的神力啊……
而今，自己想要用，却没有了。
然而已经给出去了能怎么办，只能等秦序死了再回收了。
沈清瑶叹息。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活着吧。”
眼看沈清瑶要走，秦序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沈清瑶的手。
“你是谁？是神派来来救我的天使吗？”
沈清瑶扯了扯嘴角，对这喝洋墨水长大的小屁孩有些无语。
“你有见过穿仙衣华服的天使吗？”
小秦序歪着脑袋仔细想，好像也有道理，他见过的天使都是裸着或者挂着一块白布的，像眼前这位漂亮姐姐这般的从未有过。
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你是仙女！是爷爷说的山神大人！庇佑我们秦家几千年的山神翠微大人！”
“喔？”这回沈清瑶是真惊讶了。
没想到她的最后一个信奉者给后代子孙做的功课如此足，山神信仰传承的如此好。
难怪她的同僚相继沉睡或者消散，唯独她还保留着清醒，原来是因为远在大海之外，一直还有信徒默默地信奉着她。
而她也是被这一丝微弱的信仰之力而存在于世。
想通以后，双方的关系似乎就变了，以前秦家依靠山神庇佑逢凶化吉，现在的她却是因为秦家的信奉而免于消散。
“没曾想，到头来还是我欠了你们恩情呢。”
沈清瑶伸手在秦序的额头碰了一下。
在沈清瑶的触碰中，他那身在车里受的伤，便用恐怖的速度愈合了。
秦序看到身体的变化不由得震惊，还待说什么，沈清瑶却是转身要走了。
秦序连忙再次抓住她的衣摆：“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抱歉呢，我没办法带你离开。”
沈清瑶有些遗憾，说到底此时过来的只是她的一道神识，实体也是暂时幻化出来的，一会儿就得消失了。
毕竟自己的神力少的可怜，就连实体都没办法凝固太久，更别说带一个活人回玉山。
能让他死里逃生已经耗费她许多元气了。
被拒绝的秦序有些失望。
沈清瑶伸出手弹了他的脑门一记：“不用这么悲伤，我虽是玉山山神，但大千世界的所有山丘也都可看做是我，换句话说只要你一直信奉我，我便会一直与你同在。”
沈清瑶说着身边又出现淡淡的金光，她的身体也在这金光下慢慢变虚。
死里逃生的小秦序看着这一道浑身散发神光的身影，一脸焦急。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