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崖岛，三月底，稻田之中。
三月的虎崖岛浸在柔暖的晨光里，千亩水田泛着碎银般的光。嫩柳垂丝轻点水面，搅碎了倒映的青山。
祁羽赤脚踩在及膝的泥水中，裤管卷到膝盖，粗麻短褐沾满泥星，发梢还粘着片秧苗叶。
“噗嗤——“
他五指并拢如刀，利落地将青秧插入泥中。每株间距三寸半，恰如剑修丈量剑阵。
远处几个孩童追着青蛙蹦过田埂，惊起白鹭掠过他滴汗的额角。
泥鳅从指缝滑过时，祁羽忽然顿住。水面倒影里，他看见自己发间沾着的稻草，竟与当年在修罗城束发的玉冠重叠。
指尖悬停处，一滴汗珠坠入水田，涟漪荡开三十六道同心圆——恰似囚牛法相施展时的道纹。
“修行何须苦闭关。”他轻笑，将秧苗插入涟漪中心。
泥水漫过腕间旧疤，那是数年前与玄厉大战留下的伤痕，此刻却像被春泥温柔包裹。
有稚子开口：“祁哥哥。”扎着羊角辫的女童趴上田埂，举着歪扭的草编草龙：“这个像不像你用来布雨的法术天龙？”
祁羽抹了把女童的脸，泥印在鼻尖绽开，笑道：“像极了！不过我的龙会喷水——”
他屈指轻弹，女童额前刘海突然翘起，惹得周围孩童笑作一团。
老农在邻田直起腰调侃：“祁小子，你这插秧手法比俺家三代种田的还地道，莫不是神农转世？”
众人哄笑中，祁羽将秧苗抛出一道弧线：“可不是？我这叫青龙布雨阵！青秧精准落入老农脚边，排成北斗七星状。
日头西斜时，祁羽坐在田埂揉捏酸胀的腰背。指尖残留的泥腥气竟与法力气息微妙相通，八百亩新秧在暮风里翻涌如碧浪。
孩童们追逐着将蒲公英吹向他，绒球散作漫天星子，落在尚未消散的法相道痕上。
他忽然明悟：这躬身插秧的姿态，何尝不是另一种问道？
当最后一丝晚霞没入秧苗间隙，丹田处沉寂许久的元婴竟自发结出一道道的道纹，修为的瓶颈都有所松动——原来万物生发，皆是修行。
这已经是他镇守虎崖岛的第十年，还有几个月就期满了。
天玄城，祁羽的太玄神相分身，此刻正在看账本。
看自己麾下店铺，得道生鲜的经营账本。
和北冥青风合作经营的铺子已经有了几十家，每一天进账的纯利润都有四十多块到三十块极品灵石左右，两人一分为二。
祁羽部分，除掉给其他人的工资，除掉交纳税收，每天到他手中的能有六块到十块，每月两三百块左右的极品灵石。
一年好几千极品灵石进账，不知道能让多少元婴修士嫉妒眼红飙血。
但是这两年来，这个收入降低了不少，出现了一个名为北玄的店铺，和他们一样的经营模式，还有同样的糕点技术，让他们店铺的收入大大降低。
怜香惜玉两女这些年负责帮忙经营，怜香柔声道：“宫主，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北玄店铺就是北冥家族另外经营，不只是这些，在天玄城之外他们都开始布局，获取收益恐怕是我们的好几倍不止。”
祁羽眼眸微微眯起，露出几分冷芒：“北冥青风，这家伙是想把我们踢出局啊，当初说好的以后扩张都必须有我们股份，现在是不认账了！”
“草，这个王八蛋，不守信用！”影虎额头青筋暴起：“我看花钱请组织的人干掉他算了，只要我们价格高，肯定有人愿意出手！”
赤狼摇头道：“干掉他解决不了问题，干掉他北冥家族同样会派其他人接受，会回收北冥青风的产业，到时候只怕更加麻烦。”
巴蛇声音阴冷道：“那也不能一直这样无视啊。”
祁羽淡淡道：“给他送个信，约他倒万花楼谈谈，看看他怎么说。”
“是！”
北冥青风接到祁羽的信时，正站在天玄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冰髓珠。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珠子表面，眼神却落在手中的信笺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约我到万花楼见面？”他轻蔑地扬了扬眉：“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也好，早点让他看清现实。”
他的目光落在信纸末尾那个熟悉的签名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两人之前本就是不对付，他为了糕点技术派人暗杀祁羽，接过被祁羽反制，抓住了杀手反拿捏他。
后来祁羽主动谈合作，两人开始一同开店铺，利益均分，不得不说那店铺的确成为了他后来麾下产业中获得利益最快的。
如今他自己踢开祁羽自己干，更是风生水起。
“万花楼。”他嘲讽地自言自语，“他倒是不忘故地重游。不过现在的局势和当初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北冥青风抬手将信笺随意地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玉质香炉中。火焰瞬间将信笺吞噬，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希望你识趣一些，那些店铺的利润已经足够你超越大部分化神修士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你若是不知进退，那也别怪我心狠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街道尽头的一家不起眼的酒楼。
那里一家北玄店铺的联络分店。
夜色渐深，万花楼的灯笼次第亮起。
万花楼的侍女送上来美酒，茶水，灵蔬瓜果后就默默退出去了。
祁羽，北冥青风，两人席地对桌，两人面前皆是摆放了一张长桌。
北冥青风笑呵呵道：“祁老弟，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喝酒？”
后来因为祁羽对他的重大利益贡献，他对祁羽的称呼都变得亲切了。
祁羽倒上美酒道：“许久没和北冥兄喝酒，甚是想念，有时间了自然是要聚聚，此外顺便谈一些事情。”
北冥青风也抿了一口酒，微微颔首道：“请讲。”
祁羽道：“最近出现了一家店铺，名为北玄，抄袭我们的经营模式，剽窃我们的糕点技术，对我们的经营造成了巨大损失，我想灭了这家店铺，北冥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