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净榕答应着，问姜言，“现在回去吗？”
“稍等会儿。”说着，姜言的精神力投放在杜曼丽身上，但见她面色潮红高热不止，神情烦躁不安，神志几欲陷入昏迷，言语低喃间已说起了胡话，耳际露出的肌肤上起了斑疹，一切说明，因温热内侵她在发烧。
稍一琢磨，姜言把精神力化作银针，扎在了她大椎，曲池，内庭，委中，商阳，曲泽，人中，血海之处。针扎了五分钟，散去精神力，姜言再看她，身上的潮红稍退，却不明显，人也跟着睡了过去。
做了能做的，姜言身子一侧，双手扣在窗台上，道了声：“走吧！”飞身跃下，带头朝外面奔去。
出了监狱又走了一会儿两人分开，净榕按霍灵均留下的地址，顺着姜言手指的方向，去找他了。
姜言则直接回家，换下衣服，躺在床上又睡了一觉。
睁眼醒来，姜言扭头去看窗户，隔着窗帘窗纱天光一片暗淡。她愣神了会儿，又闭上了眼，过了一会觉得不对，抬手在床头柜上一顿摸索，拿起手表凑在眼前一看，九点二十。
掀被下床，姜言趿上鞋子，抓起床尾凳上放着的披肩，拢在身上。一把拉开窗纱窗帘，透过阳台上的玻璃窗看向外面，是阴天，院中的花草树木被风吹着，卷着，隐隐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房门被敲响，净榕的声音在外面跟着响起，“小姐！”
立在窗前的姜言恍过神来，转身到了门边打开房门，“几点回的府？”说话间，她习惯性的打量了眼净榕的脸色，片刻才想起，她是易了容的，脸上就是有了疲倦之色也是显不出来的。
“回来后，可有睡上一觉？”
把手中抱着的衣服放在床尾凳上，净榕一边将窗帘拉上，一边回道：“四点多回来的，小睡了片刻。”原净榕的日常晨练，为了附和人设，她每天要照着做的。
姜言退下寝衣，换上她拿来的衣服，是一套小西装，白色的薄绸衬衣配着深蓝的西装外套，再戴一顶黑色礼帽，不看她稚嫩的脸颊，只觉得既知性又优雅。
洗漱后，姜言依在内卧的门框上，一边给自己抹面脂，一边问铺床叠被的净榕，“霍灵均怎么说？”
把被子理好，枕头放顺，净榕道：“今晚全面形动……”
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姜言莞尔：“你对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提了两个要求，一是希望你今天能说动姜怀庆；二是要我们毁了城内的弹药库。”
第一个要求，经过姜伟勋在狱中的遭遇，姜言相信，姜怀庆怕是正等着呢，等着人引荐或者等着她把话挑明。
第二个，姜言眉头一蹙，“毁掉？”
“怎么毁？”炸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弹药库的地址正是原来的苏家大院，一旦炸起来，苏家几进的院子毁与一旦不说，就是周边的住户，也要跟着波及。
净榕在床尾凳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姜言拧眉走近，脑中还是一片杂乱，想不出好的办法。
“苏家上百口，现在活着的只有狱中的大少——苏汇中，其子苏旭阳，庶出五弟苏汇北。”
苏旭阳吗？姜言想起了状元街的大壮。
“我在霍团长那里见到了苏汇北，据他所说，苏家引进了东城门的活水，院内水系发达。霍团长的意思，看我们能不能利用苏府的溪流，让水漫进库房。”
“要求我们什么时候完成？”
“晚上九点外面开始攻城，要求我们七点之前完成。”
“苏汇北呢，他跟我们一起进入苏府吗？”纵然她有精神力在手，弹药库的地图也是她画的，姜言还是希望有一个熟悉地形的人来带她们潜入。既让自己不会太显眼，也更便于应对突发状况。
净榕摇了摇头，“那家伙不在乎功勋，只想护着他大哥与小侄子。晚上，他想跟着去劫狱。”
姜言一愣，继而心下一热，站起了身，双手往后一背，坚定道：“那我们今晚早点完成任务，也去监狱。”她倒是真想见见苏家苏汇中，苏汇东。
净榕只当她担心奚兆晖，点点头，起身拉开窗帘，“小姐，下楼用餐吧。老爷今天也没去上班，一早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倒是方便她找他。只是，“他有一周没上班了吧？”
“今天是第六天。”净榕跟在姜言后面，随手关上了门，步入楼梯。
“哦。”看来，他一直在等。
用罢早饭，姜言留了净榕在家，想着让她上午趁空好好的睡上一觉，她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一遍针灸，一遍按摩过后，姜言去水房洗过手，又重新走进病房给姜伟勋把了把脉。
“是不是比昨天又好了些？”说着姜怀庆递给姜言一个削好的青苹果。
接过苹果，姜言咬了一口，口内一酸，她的脸皱巴在了一起。看得姜伟勋好笑不已，“吃不下，给我吧。”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吃妹妹的嘴巴子。
姜言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刀，将咬过的地方削去，递给姜伟勋，“很酸。”
看着姜言拧起的眉眼，透出的委屈，姜氏父子均笑出了声。“哥哥不怕酸，整天躺在床上，每天中药西药的不离口，就希望吃点刺激的，去一下口中的苦味。”
姜言点点头，去看姜怀庆，嘴还没张开，就见他一推凳子站了起来，“哦，我差点忘了，你哥的主治医生说，你来了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他觉得跟你配合医治，效果很好。他想跟你谈谈你哥下周的疗程。言言，我陪你过去吧。”
姜言扭头看姜伟勋，姜伟勋大大的咬了一口苹果，冲妹妹咧嘴一乐，挥了挥手，“快去快回，等你回来我教你俄语，”说着他一指床头柜上厚厚的一叠纸，“这几天我把教案都写好了。”
“好！”轻应一声，姜言随着姜怀庆走出了病房，门口留了汪司机守着。
说是去办公室是两人心知肚明的借口，出了房门，姜言也没问去哪，只随着姜怀庆的脚步，一路下了楼梯，拐了几个弯，打开了一间杂物房的门。
“言言刚刚要说什么？”杂物房里堆满了缺胳膊少腿的旧桌椅，姜怀庆站在屋子中间的缝隙里，低声问姜言：“是你的身份吗？”
“你……从来没相信过，我是你的女儿吗？”毕竟就外表，她跟姜氏还是很像的。
“不……”他竖起食指摇了摇，“我问的是身份，不是身世。”
“你的身世要说没怀疑，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温文一笑，“血脉亲情，说实话在我心里，远没有眼缘重要……”
姜言一怔，继而想起大着肚子被逼走的姜氏，和丫环出身却受他宠爱半生的李氏，莫明的有些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别看年龄不小了，骨子里怕是比姜伟勋还要叛逆、自我，视世俗礼教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