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
白夜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关键。
然而维鲁就好像猜到了白夜的想法似的，并没有谈及邀请的具体内容，他跳了过去。
“……平民剑士拒绝了这份邀请，并亲手废掉了他自己的剑术修为，因为他知道那份邀请背后代表着的是什么，他本应该去阻止……”
“……但是他却没有勇气，更没有资格。”
故事讲完，维鲁神父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平复内心激荡的心情。
白夜没有去打扰，话说到这里，平民剑士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而对于那个随手击败平民剑士的人……
白夜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来了，隐藏在隐秘地牢深处的那个特殊牢房。
时间上对的上，维鲁说的应该就是那场波及到鲁恩城的战争。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这种来贫民区捐赠的活动，并没有什么兴趣，虽然事实上，我也确实不怎么适合参与这种活动。”
故事讲完，维鲁神父并没有着急去询问白夜的看法，他看向了不远处的人群。
人群当中，恰好有原本正兴高采烈的和玛丽亚修女玩闹的孩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那些孩子脸上的笑容顿时齐齐一僵，他们缩了缩脖子把脑袋，藏在了修女姐姐身后，以此阻隔掉神父那张颇为唬人的脸。
白夜知道这些孩子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出于本能的，对于看起来凶恶的人或物感到害怕，即使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个常来给他们送礼物的大叔。
“在我眼里，他们每个人所经历的苦难只有靠他们自己的努力，才能真正的度过去，外人过多的干涉，只会打乱那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可是，你并不能肯定那个未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比现在要更好的，而且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至少他们正因为你们的馈赠，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幸福和希望。
这些不同的观点，白夜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白夜明白，这些话说出来，也只不过是增加一些不必要的辩论而已，对于两人来说，这些是观念上的冲突，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有所改变。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帮助他们。”
白夜这样说着的同时，他又看向了那个被孩子围绕在中间的修女。
此时的修女正满脸笑容的一边和孩子们聊天，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为他们身上破旧的衣物缝缝补补。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神情专注而满足。
“是因为玛丽亚吗？我记得你说过，她曾经也是生活在贫民区的孩子。”
结合维鲁之前的说法，白夜给他找到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合理的理由。
“或许有一部分这种原因吧。”
维鲁并没有否认，同样看向玛丽亚，他冷峻的表情明显变得和缓了不少。
“但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赎罪和忏悔......”
赎罪？忏悔？
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单词，白夜回忆着对方刚刚讲述的过去。
在那个故事里，神父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忏悔和赎罪的地方吧，硬要说的话，他对不起的，只有那个因为他而遇难的贵族少女。
可是，为了向贵族少女忏悔、赎罪，而照顾贫民区的流浪孩子们......
白夜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二者之间存在的逻辑关系。
不过，维鲁也并没有给他继续胡思乱想的时间。
“我很高兴你还能记得先前我所说的那些，关于玛丽亚的事情。”
神父看向白夜，目光又一次的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知道教堂的地下仓库里，盘踞着一只实力强大的变异食腐史莱姆，而且那只史莱姆，其实是人为培养出的。”
果然......
对于这件事情早有猜测的白夜心里暗道一声。
“你似乎并不意外？”
看着面上没有丝毫意外表情的白夜，维鲁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有所猜测。”
白夜的声音很平淡，和一直以来一样，他没有向别人解释原因的习惯。
“那看来我的直觉还是相当准确的。”
维鲁先是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后并没有停顿，他继续把他要讲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我想你能够明白一点，玛丽亚......”
维鲁又不自觉地望了不远处的年轻修女一眼。
“她在事情当中是完全无辜，而且毫不知情的。”
“那也就是说，你其实是知情的喽。”
白夜抓住了对方话语里透露出的隐藏信息，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
“你可以这样认为。”
维鲁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却打断了想要继续追问的白夜。
“你不用问我，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干些什么。”
“......”
那你这算是知情个锤子呦！
白夜无语。
这一刻，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而调戏他的竟然还是神父，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是因为白夜能够清晰的辨别出，维鲁并没有撒谎。
不然即使维鲁什么也不说，白夜也大可以用当初对付兰戈的手段，来从维鲁的梦境里获得他想知道的一切。
“呵呵......”
看着白夜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维鲁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当然，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惊悚、难看。
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为他面部肌肉的抽动，也像蜈蚣爬行一样扭曲了起来。
“我有的是一些别的情报，如果你能成功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我想用这份情报来和你做一笔交易。”
“相信我，到了那个时候，这份情报对应的价值，绝对足以支撑起这笔交易。”
神父维鲁的眼神很肯定，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情报，拥有着相当程度的自信。
“......什么交易？”
白夜如此问道，虽然他很想告诉维鲁，他用不着做这场交易，也能从他嘴里得到那份情报。
但是，瞥了一眼对方那张久经沧桑的脸，白夜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说到底，他终究不是一条纯粹的巨龙。
他无法完全站在巨龙的视角来看待人类，也无法对人类的某些坚持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