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的高层不是傻子，他们在制定边防计划的时候就会将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不说做到尽善尽美，但也绝对不会敷衍了事，哪怕被人知道了部分部署计划，至少撑住个十几二十天给上面留足反应的机会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这也更加说明了大周这次能做到在北戎高层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越过边境奇袭燕岭三堡这种事到底有多离谱！
他们得到的北戎边防部署消息绝对不仅仅是详细那么简单，大概率连换防的部队，暗哨巡查的时间间隔等等都包括在内。
而这些细情北戎高层在制定边防部署的时候是不会刻意交代的，人家制定的是大方向，小来小去的东西基本都是本地将领们自己来随情况变动的。
满足这个前提，大周所得到的军事部署图只可能是出自边防内部二次完善过的版本，而在边防内部来寻找满足剩下两个条件的人就简单许多了。
“不过即便缩小了排查范围，想要找到那个奸细依旧是无比困难，最好是能找到个有权势的帮手……”
秦煜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沉吟之色，拓跋青青的虎皮不好扯，关键这位现在对自己还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她的支持对自己来说只能说是有点用，但不多！
现在自己必须要有一个能全心全力配合自己的人合作一下，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弧度。
“有个人应该可以用得上！”
“阿木尔。”
秦煜扭头看向了一旁无所事事正在发呆的几个公主侍卫，开口问道：“北戎边防的大帅还是叔孙通么？”
“当然，叔孙大将军守护我北戎边境十七载，功勋卓着，我北戎无人不敬仰大将军，谁敢换掉他？”
虽然心中依旧十分讨厌秦煜，但是后者毕竟也是在为拓跋青青做事，所以阿木尔倒也没想过给他下绊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该不是怀疑大将军吧？”
阿木尔皱着眉头看向了秦煜，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冷哼了一声开口道：“那你可想错了！”
“大将军对我北戎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背叛！”
“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能这么笃定的认为他就没问题？”
秦煜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口道，闻言阿木尔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谁都可能背叛，唯有大将军不可能！他的亲子就是死在了你们大周的手里！”
“当初你们大周的皇帝可是拿出了亲王的爵衔，还许了封国来诱惑大将军他都没理会！这都还不能证明大将军的忠诚？”
“你也说了，那是当初了。”
秦煜耸了耸肩膀，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加浓厚，看向了脸色铁青的阿木尔等人笑道：“人都是会变的，在叔孙通那种层次的大人物的眼里，只要利益足够，死个儿子算什么？又不是独子，更何况都这么多年了过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话说到这，秦煜的双眼微微眯起，语气带着几分古怪的开口说道：“当初的叔孙通可没现在的地位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木尔闻言一愣，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大将军的地位怎么了？”
“叔孙通在这北戎边疆驻守了十七年了吧？”
秦煜没直接回答阿木尔的问题，而是迈步来到了阿木尔的面前坐下，看向后者脸上笑容依旧开口说道：“我以前可是没怎么刻意关注过两国战事，但就这样我都知道叔孙通的能耐有多大，我那个便宜爹在他手下可是屡屡吃亏，少有胜算啊！”
“这和你说的胡话有什么关系么？”
阿木尔语气生硬的开口说道：“大将军用兵如神，为我北戎立下汗马功劳，这不是更说明了他没理由背叛我北戎了么？”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如此，叔孙通才有可能反了。”
秦煜伸出食指在阿木尔等一众侍卫前摇了摇头，随后一脸正色的开口道：“我没猜错的话，叔孙通这几年没得到过什么封赏，而且多次想要离开边疆？”
“你怎么知道？”
阿木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容，叔孙通想要离开边疆这事即便在北戎高层都算的上是机密，就是他这个拓跋青青的亲卫首领也是因为听后者谈起过才能得知，秦煜一个质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猜都猜的出来。”
秦煜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气开口道：“驻守边疆十七年，还是军政一把抓的边疆大帅，天知道这地方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和他有关系，说难听点的，北戎国主的话在这都不一定有叔孙通管用！”
“你的意思是，大将军功高震主了？”
阿木尔的脸色大变，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北戎人只是莽，不是傻，加上和大周这种中原国家打交道久了，他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还是有认知的。
见状秦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了，他嘿嘿一笑道：“不然你猜为什么这次边防出事，北戎会大老远的把公主殿下派来当主帅？让叔孙通在家闲赋？殿下虽然也很有能力，但是和叔孙通那种久经战阵的老将比起来还是差点了成色，更别提这还是战场设在边疆这个叔孙通经营了十七年的大本营了！”
“这……”
阿木尔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尽管他很不愿意相信，但是却不得不说秦煜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战阵之事想来都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无法凭借人力左右，但地利和人和却是人能创造的，叔孙通在边疆经营了十几年，不管是对地形地势的了解，还是对士兵们的影响力都是要比拓跋青青更高的，北戎如果真不忌惮叔孙通，为什么不让后者这个明显更合适的人选出任主帅？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木尔紧咬牙关，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大将军一直都是忠诚我北戎的啊！”
“呵，忠诚当然无罪，可太过强大就是罪过了。”
秦煜嘿了一声，摇头轻笑，语气古怪的说道：“功勋卓着，兵多将广，还有能勉强自给自足的地盘，我要是北戎的国主，手下有这个这么“能干”的属下，他不死，我特么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