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高管明显不知道谢君斐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此时还在和跟他走的艺术家朋友们喝酒聊天，互相交流心得。
他入行几十年，手上的资源数不胜数，再加上前几年帮助有钱人做戏做得多了，每天都在和权贵打交道，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那些个的艺术家朋友们这些年也都被捧在手心，其中几个狂的都没边了。
这些人聚在一起，自然憋不出来什么好屁，帮富人做事做多了，也没了什么道德底线，全都围在一起痛骂谢君斐。
他们都在说，谢君斐不过一介女流，干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的胆子小，在“缇娅”的时候，帮人洗钱都算是艺术圈潜规则了，她居然还故作清高，放弃了这么赚钱的路子！
现在终于离开“缇娅”，他们也终于能大展身手了。
霍深在视频会议结束之后还在会客区的办公室里稍作停留，仔细地看了助理为他找来的，最近“缇娅”的消息。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毕竟那群老油条在圈子里浸淫多年，也算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况且，伴随着市场和经济时代的发展，世界上无论是哪个画廊多少都会沦为富人的工具，毕竟现在的有钱人不是冤大头，根本不会持续为情怀和艺术买单。
只有货真价实的利益，才能养活画廊里上百号个平均年薪大六位数的员工。
但看谢君斐驱逐高管，拒绝“过度商业化”缇娅的样子，估计也没想到这个层面。
霍深翻了一页缇娅的资料，仔细阅读起来。
但是要是谢君斐想把缇娅打造成一个艺术乌托邦，他也不介意帮他的小姑娘实现愿望。
不过就是每年亏损几个亿罢了，就当是给她买了个大号玩具。
等霍深回房的时候，刚好赶上谢君斐在和大嫂在仔细聊缇娅的问题。
大嫂出身艺术世家，手上继承了大大小小三四个画廊，其中一个还是国际知名的家族产业，因此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得了。
看两个人聊的火热，霍深便也不打扰她们，只是站在廊下，微微挑开窗户听她们说话。
谢君斐先说了“缇娅”的基本信息，大嫂听了之后便连连皱眉。
她也没想到，缇娅内部居然问题这么大。
并且缇娅作为八几年成立的老牌画廊，内部管理结构和权力分布并不非常规范。
但好在谢君斐略施小计让那位高层带着自己的亲信出走，所以缇娅目前已经空出了百分之六十的中高层领导。
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也都是些青黄不接，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不仅挑不起大梁还不听指挥。
没想到大嫂听了后面谢君斐对目前管理层大面积空缺的情况，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她拍了拍谢君斐的肩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帮你从欧洲抽调一班全新，并且有中华区工作经验的领导班子，配合王小云全面接管“缇娅”，你给他们半年的时间，保证让“缇娅”走上正轨。”
“只是薪资待遇方面，他们需要高于市场价百分之十五。”
谢君斐正愁着没人才用呢，闻言马上连连点头：
“放心吧，只要人能来，钱不是问题。”
大嫂看她态度良好，也就把最重要的部分说了出来：
“还有就是，全世界所有的画廊，或多或少都会配合上层阶级进行某方面的操作，这已经算得上是潜规则。”
“画廊从古至今都不是艺术乌托邦，艺术家也不会是只喝露水就能活的人。”
“所以君斐，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要接受现实。”
说到这里，大嫂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除非你让霍深当这个冤大头，每年给缇娅出两个亿，保证缇娅账面收支平衡。”
闻言，谢君斐哈哈笑了两声，马上出口拒绝：
“算了算了，这太冒昧了。”
站在廊下的霍深听到她下意识的见外，内心很不是滋味。
谁知道下一秒，谢君斐就说道：
“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把钱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这种傻事我干不来哈哈哈。”
霍深：“...........”
行吧，至少还把他当自己人。
大嫂听了也笑了，随后便接着听谢君斐解释：
“其实我这次和那个高层翻脸，不是为了钱，其实是为了人脉。”
大嫂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你才接管缇娅，真正的资源和人脉还是在那些呆了这么长时间的管理层身上。”
谢君斐点点头，声音柔和，说话内容却是超乎年龄的成熟：
“‘缇娅’八几年就在上海开业，手上百分六十的客户群体也是在上海的名流富豪，这个占比非常夸张。”
“而我目前手上的产业和人脉资源基本上都集中在京城周围，对上海人生地不熟，所以‘缇娅’就成了我进军上海市场的突破口。”
“等我接管‘缇娅’，可能一场艺术沙龙就能宴请到我想要结交的名流，而且逼格很高，做生意也方便些。”
霍深和大嫂把她想的太高尚了，还以为她是真的热爱艺术，想还缇娅一片净土，这才这般努力地踢高管出局。
但实际上，谢君斐就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嘛，第一目标就是挣钱。
她俗人一个，只对钱感兴趣。
在她看来，反正都是要操作，与其让那高管借着自己平台拿了有钱人的人情，还不如让她自己来，这样刚好还没中间商赚差价。
至于那个高管，就算他倒霉咯。
毕竟能干这种事情的人，谁没有点靠山背景，那高管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着给人家当白手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听到谢君斐心里的真实想法，大嫂都有些对她刮目相看了。
艺术世家出身的大嫂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年轻漂亮的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感叹道：
“难怪霍兰说我对你的滤镜太厚，说你并不像表面那般纯良。”
“现在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
“叫你谢小姐和少夫人是轻视了你，我应该叫你谢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