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顾神色难看，正要张嘴询问，却被秦朝暮一个眼神制止住。
老将军亦是张了张嘴，没出声。
老将军摸摸胡须：“年后我会向陛下请辞，年龄大了，也打不动仗了！”
尤其是提到独子战亡的事，他不可不重视起来。
毕竟世事无常，这些年他手中的权力已经遭到凤太后的忌惮。
现在惠文帝需要自己守护大召，若安定以后呢？
栾顾神色狠戾，眸光微动：“是，这些年您为我大召做出那么多的贡献，如今也该歇歇了。”
他与父亲这些年为大召忠心耿耿，防着朝中有小人作祟，但是人心难测。
自古帝王多无情，他可不想让栾家背负恶名。
苏听澜一怔，好好的怎么说起退休的话了。
正感叹之际，就看到不远处三王爷晃悠悠走了过来。
看到英国公热情的打招呼。
“哎呀，终于把您老盼回来了，今天可有时间喝一杯？”
三王爷姓白，不是惠文帝正统的兄弟，只是被封的一个闲散王爷。
英国公笑道：“老白，我今日有事不方便，改日再聚。”
白王爷搓着手掌，似乎有话要说，看了几眼苏听澜，竟然有几分为难。
苏听澜双眸微眯，这老头一直看自己是什么意思？
白王爷悄咪咪对秦朝暮道：“到时世子爷一定一起去啊！”
秦朝暮不解，他和白王爷并不熟，还不到喝酒聊天的地步。
白王爷看他不解，干脆把话挑明白：“那什么……梨丫头听说你和离了，想……见见你。”
此话一出，几人已经明白了，白王爷的女儿白梨相中秦朝暮了。
几人脸上神色各异。
秦朝暮惊愕，习惯性的看向苏听澜，却看到那人双眼微眯，嘴角微挑，笑的一脸狰狞。
苏听澜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烦闷。
白梨才是秦朝暮心中的白月光。
即使最后秦朝暮娶了好几房妻妾气原主苏听澜，但是白梨正妻的地位始终不可撼动。
想到那个第三者就是自己，苏听澜心里一股恶寒。
白王爷轻咳一声：“那什么……你也知道我家那丫头，自小对你便心生好感……”
“如今你已和离，当着你外公的面我问一句你可是有另娶的打算？”
英国公看向秦朝暮：“孩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别参与了。”
栾顾却笑道：“我看此事可，白姑娘若有意，我就代表长辈答……”
“舅舅……”秦朝暮出声喝止住他。
一双眸子一直看着苏听澜，却被那人忽视。
“你看苏大人作甚，当初不是他乞求陛下和你和离的吗？”栾顾抱臂看着他。
“当初说的那般决绝，你官位低微，配不上苏大人的野心，就别打扰人家了”
苏听澜强扯出一丝笑意：“既然你们说的是家事，我不便留下，告辞。”
转身离开。
离去的脚步微乱，气息不稳。
妈的，忘记了秦朝暮这人在古代可是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呢！
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还有前途！
我不气，我不气！
老子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是老子先踹的他！
哼！狗东西，留着给人配种吧！
老子才不稀罕！
却被秦朝暮一把抓住：“你别走，听我说……”
苏听澜甩开他的手，冷冷道：“秦大人何必拉拉扯扯，省的到时生出闲话来。”
秦朝暮却固执的拉着他，话却是对白王爷说的：“多谢王爷惦记，我如今身份卑微，家族已不似从前荣耀，配不上白姑娘。”
白王爷却慌了，“我女儿只相中你的人，不求其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像是嘲讽苏听澜当初因嫌弃秦朝暮没本事，而要求和离的事。
苏听澜阴阳怪气道：“是啊，天下有大把的姑娘想倒贴秦大人，你又何必吊在一棵树上。”
看到他酸溜溜的模样，秦朝暮却笑了。
说道“我心中已有人，只不过那人嫌我没本事，等我挣得功名以后，定会重新追求他。”
人家这是明确的拒绝了，再装糊涂就不好看了。
白王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哼了一声，只好作罢告辞。
苏听澜却是听得神色一晃。
第一次听到秦朝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两边的耳垂红的滴血。
第一次感到窘迫与羞涩。
栾顾咬牙，这俩臭小子，在玩什么小心思。
英国公轻咳一声：“小苏大人在哪里过年？”
苏听澜神色寂凉，良久道：“我……”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过得第一个年，兜兜转转才发现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平时这个时候家里父母已经忙碌起来了，节日气氛浓郁，他整日盼着医院放年假，和同事调休回家过节。
如今……
“当然是跟着我一起守岁”秦朝暮拉着他手，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嫩肉。。
“不知道苏大人给不给这个面子？”
苏听澜扬唇一笑，笑意直达眼底，摆摆手往回走。
“看秦大人的诚意了”
栾顾哼笑一声：“这俩混小子，还挺会玩儿。”
腊月二十八，离过年还有两日，别家已经是热闹非凡。
朝堂休沐，苏听澜也不好意思呆在宫中了，正想着去哪里，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秦朝暮站在马车边等他。
神色冷峻，身上还有未来的换下的素服，苏听澜一怔。
今日是秦恒下葬之日，虽说他生前罪恶十足，但陛下还是准其以侯爵身份下葬。
朝中去吊唁的官员并不多，他死的不光彩，往日真心好友不多，下葬之后秦朝暮就回来了。
苏听澜并未去，他身份尴尬，并不认为家属会想在葬礼上见到他。
“都结束了吗？”
秦朝暮拿出白色狐裘大氅披在他身上“我接你回家。”
苏听澜同他一起上马车。
刚一上车就被秦朝暮猛然抱在怀里，头埋在他脖颈间。
苏听澜任由他抱着，知道他心里难受。
即使秦恒对他再不好，毕竟也是生他养他的人。
如今人死债销，过往种种如烟消云散。
轻轻拍拍他的背：“母亲和妹妹呢？”
“在外公家”秦朝暮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让妹妹和栾英月去，自己一个人去了秦恒的葬礼。
顶着秦张氏与张莹莹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朝秦恒的棺木磕了三个头之后便离开了。
算是偿还了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些秦恒加在他身上的诸多痛苦旁人是理解不了的。
苏听澜笑着拍拍他：“好了，你比我好多了，好歹还有个家”
“今日若不是你收留我，大过年的我就要留宿街头了”
秦朝暮看着他的眉眼，叹气道：“你又何必激我，你知道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苏听澜抿唇，看着那人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窘迫的面容。
“多谢秦大人收留”
秦朝暮却挑起他的下颌，靠近他唇边，低声喃喃道：“大过年的，你得拿出些诚意来！”
他越靠越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缠。
忽然马车一个晃荡，两人的唇有一瞬间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