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如坐针毡。
一直有人上前跟欧阳周景打招呼，虽然聊的都是琐碎事，可免不了要提一嘴她，问她的身份。
宋暖有些烦。
她拿起手机给欧阳周景发消息，‘刚才酒水喝得有点多，我去一趟洗手间，一会儿回来。’
发送后，趁着欧阳周景不备，悄悄溜走。
宴厅是在厉氏旗下的连锁酒店，除了宴厅，其实没其他好去的地方，兜兜转转，宋暖只能来到天台。
冷风冻人，但也让人脑子清醒。
她打电话给方瑜，“我买了机票，你带上怡然出国去玩一段时间吧。”
“怎么这么突然？”
宋暖没有瞒着方瑜，全盘托出。
“那天怡然打钟清雅，她拿这件事要挟我，你带着怡然出国避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你们再回来。”
方瑜微怔。
她虽没跟钟清雅有太多直接接触，但不难从钟清雅的行事作风判断性情，那次许怡然动手打人，方瑜就觉得要完蛋。
却迟迟不见钟清雅上门提要求。
甚至没有报警。
起初方瑜也有疑心，但渐渐的，便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以为钟清雅真的不追究。
没想到，追究的是宋暖。
方瑜问：“你和欧阳周景结婚和这事有关系吗？”
宋暖知道瞒不过她，却也没料到方瑜能这么快就猜出来，有些意外。
“算是吧。”
沉默良久，方瑜道：“为什么不跟厉景尘说？”
宋暖苦笑，“跟他说有什么用，他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的事，能为我出头吗？而且周景没什么不好的。”
方瑜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其实她也不想过多窥探宋暖的私事，朋友也需要有边界感，可她现在觉得，她不问清楚，宋暖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吞下所有委屈。
“是没什么不好。”
方瑜有些生气，“如果怡然知道你嫁给欧阳周景，是因为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宋暖急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告诉怡然的！”
方瑜深吸一口气。
这完全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换成平时，或是其他事情，方瑜绝对尊重宋暖的想法，把每一个字都藏在心里，保准不向许怡然泄露半个字。
可这次不一样。
“怡然有义务知道。”
“方瑜！”
“嘟——”
冷不丁被挂断，宋暖真懵了，脑袋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
无声叹了口气，跳下台阶，宋暖准备回去。
熟料一转身，蓦地撞上一堵肉墙，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宋暖身体瞬间僵直。
她猛地往后大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不应该在这儿，她应该还在等你去敬酒。”
“我不应该在，你就应该在么？”
厉景尘穿着单薄的衬衫，西装外套不知道去哪了，领带松松垮垮，头发被风吹得很凌乱，没有一点新郎的样子。
宋暖抿了抿唇，不语。
这个时候他们单独待在一起，很危险。
她抬脚就走。
手腕却被紧紧攥住，伴随着男人低沉自嘲的质问：“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块？”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他低吼，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只要在她面前，厉景尘就无法控制自己，他至今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宋暖会离开他，毫无征兆地离开。
宋暖直视着他的眼睛。
有时候她很害怕看他的眼睛，久居上位，总是带着天生的威严。
“是道德不允许，我们这样叫出轨，你明白吗？”
“你是第一次出轨么？”
宋暖脸色微变，挣脱开他的手，声音很冷，“厉景尘，我的未婚夫是你的好兄弟，跟秦禹川不一样，麻烦你认清现实！”
男人低低一笑，用力把她拽进怀里。
微微俯身，细嗅她脖间的香味，眼底几近疯狂的贪恋在涌动。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决裂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宋暖颤抖着手，死死咬住唇，让自己不哭出来，“厉景尘，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他摸了摸脸。
什么都没说，神情冷淡。
忽地，他轻笑一声，很冷，“宋暖，你无非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敢这么肆意妄为。你闹够了吗？”
闹？
宋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来还是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太轻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是在跟你闹？”
厉景尘看着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大口，喉结随之滚了滚。
几秒便吐出烟圈。
“你真的想和我分开？”
“是。”这一声，宋暖应得无比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
她顿了一秒。
只有一秒，短短的一秒，就被厉景尘抓到把柄，他眉眼间尽是得意，“看吧，你根本骗不了自己，宋暖，你爱我。”
宋暖扯了扯唇角，“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思考讨厌算不算感情。”
厉景尘笑容僵在脸上。
宋暖不喜欢烟味，别过脸，淡淡道，“你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了吗？”
“你不记得，可我记得，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你放任钟清雅陷害我，钟冠绑架我，甚至当着钟清雅的面，强迫我跟你上床。”
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视线变得模糊。
“厉景尘，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总是告诉我自己，你一定是有难处，等你解释，不要误会你。”
“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
眼泪从眼角话落。
他揪心地疼，低声问，“哪一件事想不明白？我现在全都告诉你。”
“晚了，没必要，我不想听。”
宋暖扬唇，笑道，“从我在你房间阳台发现钟清雅那一刻，什么都回不去了。”
她用尽力气，把厉景尘推开。
拢了拢身上的欧阳周景的外套，像无声的宣告——告诉他，他们之间彻底没有可能。
“以后不要再找我，就当陌生人。”
宋暖冷冷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厉景尘不甘心，“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就算是你也不行。宋暖，你只能是我的。”
浪漫吗？
如果是偶像剧，宋暖说不定会动容一下。
但她现在只觉得脊背发凉。
“厉景尘，算我求你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