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尔……，对，铁木尔，要赶紧让他回来……”，依照曼莎对铁木尔的了解，若是等到他处理完事情才赶回来，势必是要自责内疚一辈子，“对，让人送八百里加急，我去写书信，竹青，快，给我研磨。”
竹青一把将郭秀珠挡住，意味深长道：“不必了。夫人说不许透露给少爷发丧一事。”
虽然震惊，可是曼莎却能够理解苏夫人的心意，但是如若往后铁木尔回来才知道这种事情，怕是难以接受。铁木尔对自己的母亲看的有多重，曼莎再清楚不过。在屋内来回走了几遭，翘首踱步，好生难熬。
竹青看着曼莎这般模样，只好强势地压着曼莎在桌边坐下，“姑娘，你别急。这些事你无需急，老爷还在呢。”
老爷，苏洪？曼莎陡然停了下来，心中有了疑惑，苏洪起初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苏夫人病情严重，那么他来苏家的别院里必定是有别的事情要问。而这一件事除了和特木尔有关以外，曼莎再想不到别的理由。
“姑娘，你怎么了？”
见曼莎倏然停了下来，竹青有些疑惑。未等她问出个所以然来，曼莎就已经跑了出去。东苑苏夫人所住之处，门房四开。苏洪定定地站在庭院中央，飘飘洒洒的大雪漫天飞舞，柳絮一般的雪花盘桓在苏洪的水绿色的罩衫上，经久不散。
风起，墨绿色的下衣摆飘起，站在远处的曼莎见着了苏洪，竟是惧怕而不敢上前。皑皑白雪下，乍然开出一路红花，殷红的血从空中飘落，红白交加，鬼魅非常。
“老爷？”
“老爷你怎么了？”
“去请大夫。”
苏家上下见着苏洪猝然倒在了雪地里，倏然间炸开了锅。原本在屋里跪着的翠屏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赶紧地跑了出来。因为跪的久了，她的腿有些发麻，出门走的急，膝盖还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曼莎见此，即刻让竹青去请大夫。
这一场雪下的没完没了，从巴州到酆京，别无二样。郭秀珠看着窗外的细雪，哀怨一般地叹了口气。
“小姐，你这都叹气多少次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如此烦忧？”，晴儿有些看不过眼，只好在将茶上好之后又走到了郭秀珠身边，屋里的炉火烧得旺，倒也不冷，可是进门的时候晴儿还是下意识地将门窗给关好了。
“我只是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家书有没有到苏夫人手上，她肯定很担心我们。”，百无聊赖地卷着手里攥着的发丝，郭秀珠一手撑着脑袋，无聊地看着屋顶。这偌大的厢房空荡荡的，看着叫人莫名没有归属感。
晴儿给郭秀珠倒了杯茶，递到了郭秀珠手上之后才启口说道：“巴州与酆京离得远，加急也得好几天才能到，估摸着老夫人还没能收到呢。”
无声地叹了口气，郭秀珠碰着瓷杯，小口小口地去吹茶盏中滚烫的茶水。氤氲的雾气蒸腾而起，属于雾气的那一份缥缈随即涌进了郭秀珠的眼底。看着翻起涟漪的水面，郭秀珠心中惴惴。，这几日里她总觉得心口发闷，怎么也不舒爽，恍若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在轻抿了一口茶水之后，郭秀珠又放下茶盏，随即起身出门，“来了这好些日子，不如我们出门走走吧。”
整日里被关在这恒王府上，性子闹腾的郭秀珠委实有些吃不住了。晴儿没有如同往日里事事依着郭秀珠那样的乖巧，听见郭秀珠如此说，她更是着急忙慌地摆了摆手。
“姑娘，使不得，如今外头正乱呢，奴婢听闻说因为皇城内动乱，所以一年一度最为热闹的上元节也不让搞灯会，猜谜的乐事儿了。小姐，你还是别出去了，这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姑爷还得差人去找，欠了人情不好。”
晴儿这话说得在理，郭秀珠点点头，看着窗外还在下的雪，她转手拿起了房檐边下的一把素色油纸伞，“那我们就在府上走两圈吧，今日铁木尔出门的时候还与我说了，恒王府的后院有一个偌大的园子，若是我闲了可以让人带我去走走。”
听听这语气？！如今郭秀珠开口闭口便是铁木尔说的，晴儿总觉得事情有些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只是如若郭秀珠不说，那么她一个做奴婢的，自然是不好掺和插手。
晴儿将披风给郭秀珠罩好之后就跟在了郭秀珠的后头，冰天雪地里，身着一袭水红色披风的郭秀珠走在雪地里，自成一脉风景。
虽然郭秀珠是将军之女，郭家家底殷实，可是如若与这王府比较起来，倒是显得尤为小家子气了。走了半个时辰，从入园子起，就怎么也瞧不见出口。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笑声清脆，似玉珠落盘。
楚耀回来的时候路过走廊，听见算不得熟悉的声音之后，偏头瞥了一眼。柳絮翩飞间，那一袭红衣热烈殷切地撞进了他眼底，心口如同一汪被投掷了石子的水潭，涟漪四起，波光粼粼。
定睛看去，才发觉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铁木尔的夫人，郭秀珠。晴儿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虽隔得远看的不真切，但是仅仅凭借衣裳晴儿也大概能猜出来那人是个大人物。
“大人，是否让那位夫人过来拜见？”
管家见着楚耀顿下了步子，随即朝着楚耀所看的方向而视。知道了大概情况之后，管家才小声提醒。楚耀只抬手否决。“不了，我还有要事。”
郭秀珠一心都在庭院的花草之上，从山茶花花堆里跑到墙下红丛里，不亦乐乎，全然不曾注意到走廊上方才有人正看着她。
等到走累了，郭秀珠这才恋恋不舍地折了几支寒梅回去。
“小姐，近来你与姑爷都一起睡么，这般会不会……”，晴儿在插花之际，状似无意地提点。并非晴儿多管闲事，只是出郭府的时候，老夫人叮嘱的紧：小姐可以犯傻，但是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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