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舒文一溜烟的逃走，连挽留的空隙都没给路礼。
屋里只剩下更安静的两个人。
“季总，我——”
“你俩很熟——？”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打破了这个局面。
安静打破，但好像更加尴尬。
路礼戳了戳碗底，心里疯狂叫嚣。
谁能救救他！
为什么会这么尴尬？
就算他去敬老院偷老爷爷假牙被抓住都没有这么尴尬吧？
季野抬眼，“你什么，讲完。”
路礼揉揉鼻尖，又推了推眼镜，看上去很忙，“没什么，就是谢谢季总。”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连舆论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
季野看着路礼在脸上快要蹭出火，觉得他很有趣。
明明是有些中性风的脸型，却因为鼻骨和眉骨格外高挑，破坏了整个面部的柔和感，眉眼里藏着英气，像一盏浅浅的茶香氤氲在其间，越品越有味道。
很端正又大气的长相，难怪叫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面对这个人，很难想象他有不好的一面，也易解释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和旁人相处的融洽。
季野的审视毫无保留，也不加掩饰，反倒叫身侧的人手足无措。
路礼只能端起已经快抿冒烟的茶杯，继续抿。
理智早就提醒过他，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和季野相处。
但理智没去考虑季野主动邀请他的这种可能性。
“你很怕我？”季野不清楚路礼这种局促的根源。
无论是他写下的字迹，还是展现在档案里的性格和经历，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手忙脚乱的人。
他只能试着去理解，“觉得和我相处很不自在？”
“不是！”路礼连忙否认，难得正眼看了季野一眼。
“不是不自在，”他又重复一次，焦急的连手指都卷成一团，“平时只能在手机和新闻里看到人，突然坐在一起吃饭……
“会有点……别扭。”
等下，这好像还是不自在，路礼紧急调换用词，“有点受宠若惊！”
还好他平时善于积累。
回答完这个问题，路礼一直绷着的情绪才稍稍缓下来，意识到季野在有意试图开解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越混越回去，这么大个人了，让老板哄！
季野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继续问：“现在舒服一点了？”
“…好多了。”路礼决定支愣起来，“其实没关系的。”
他认真的看着季野，“这个机会是季总给的，我对自己有信心，其实一点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琳姐他们，都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路礼说完，轻松的笑了笑，并不想叫自己看上去很有压力。
他这么说并不是在季野面前表演什么倔强小白花。事实上，他一直都认为机会和风险以及困难是并行的，哪有天上掉馅饼都能刚好喂进嘴里的。
砸死个人也常有。
“是这个道理。”季野轻描淡写的应道：“但我并不想让你卷入没必要的议论和风波。”
“以后自然知道是以后的事，我一句话就能规避的风险，何必硬要吃那个苦？”
心口像被敷了一层厚厚的止疼药一样，将路礼层层包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和他从前所接受的教育大相径庭。
路礼脑袋在思考，头埋到碗边一口一口的啃排骨，他的牙齿很白，唇瓣上沾着糖汁，舌尖察觉到后迅速卷走，难得有几分学生气。
季野看着他，好像也被啃得酸软了。
很漂亮，这大概是他寥寥无几的记忆里，见过最好看的人。
“季总——”路礼突然抬起头，眼神深深的落进季野眼底。
“你人真好。”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作何回应。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在时尚界呼风唤雨的大佬，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有什么特殊的偏爱。
路礼不敢往深里想，也没这个勇气。
季野：……
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拿起公筷又夹了一块很标致的排骨放进路礼碗里。
“还有一周就要内评，但机会多的是，别太累了。”
“嗯，谢谢季总。”路礼扒着碗，冷静的应下。
……
“我！要！死！了！——”青年穿着卡通睡衣，端着一只巨大的枕头砸向床头，瞬间被反弹回来的软枕撞倒在床上。
他脸埋在被子里，突然咯咯咯的笑出声。
床边站着的女生看了眼手边，歪着头不耐烦的踢了床边一脚，“你再不说，我回学校了，查寝呢还。”
“别呀！”路礼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按着她的肩膀坐到椅子上，“姐，你坐。”
“有屁快放，到底要说什么？”冯绰咧开，生怕路礼的疯病传染给自己。
路礼两只手拍了拍脸颊，打开电脑给表姐播放季野的视频，“你看看这是谁。”
冯绰瞥了一眼，“你男神，怎么，看八百遍了不够，微信天天发也不够，非得让我上门看是吧？”
说完，翻身就要按住路礼一顿暴揍。
“别急呀。”路礼点开手机相册， 在冯绰眼前晃了一下，后者还没看清是什么，画面就消失了。
“看到没？”
冯绰：……“你练无影手还是耍我玩呢？赶紧拿来。”
手机被夺走，路礼美滋滋的撑在床上，冲冯绰挑眉，很快，对面传来惊呼。
“我去，真的假的，这是季野？”
“当然是真的了。”路礼把手机抢回来，擦了擦季野的脸，收进衣服兜里，“不仅一块吃饭了，还说了好多话呢——”
呢的音调被他拉得格外高，冯绰看到自家表弟这个得瑟样就烦，又赏了床板一脚，
“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男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就吃上饭了？”
“……什么亵玩，别瞎说。”路礼坐直身子，和中午食堂包厢里的，仿佛判若两人。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半撑着头，还在回味中午季野说得话，“季总，简直太绅士了。”
“你根本不懂，他给我夹菜，还担心我有麻烦，”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男人，除了季野。”
“我真的要爱死他了。”
冯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