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猪，你说你和那通臂猿猴交手，逼出了他那‘脱胎咒’，还全身而退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啦？”
哪吒当然会觉得奇怪，毕竟以他的认知，悟能和通臂猿猴的战力都不是一个层级的，更别提那妖猴还使出了杀手锏。
“咳咳，天时地利人和，只是运气好，运气好罢了，要是换下一次再对上了，我一个人肯定得栽。”
悟能含糊其辞地一笔带过，一想到是陛下舍命救了自己，替自己挨了那当胸一枪，他心里头就疼得直滴血。
“小哪吒，所以我这回才来找你帮忙啊。那妖猴既然已经露面现身，在短时间内就没法回到那神隐了似的状态里，肯定多多少少还会露点马脚。”
“你既然要在这凡间待上这么长时间，没准儿能发现那妖孽露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还请你及时知会我一声。”
“我一个人肯定没法和那妖孽抗衡，到时候也要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咱们合伙灭了那妖孽，可好？”
悟能不想再继续更多不痛不痒的闲聊，一口气把他此行的目的说了个透彻。
哪吒说道:“老猪，你平时向来都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儿，尤其是这要降妖除魔的苦差事，什么时候主动揽过来过？更何况你现在也不是天蓬元帅了，就一个菩萨闲职儿，拼这老命做什么？”
哪吒尚且不知道悟能和玉帝的关系，还以为他想立功邀赏借机高升呢。
悟能说:“嗳，我说你这小哪吒，你仔细想想么，我和那妖孽交过手，还把他那咒给逼出来了，他能善罢甘休么？本就是一个嗜血如命杀心颇重的妖孽，铁定磨着牙想要取我性命呢，我不得先下手为强？”
“这凡间的一群神仙，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我哪敢去找他们？把自己这条命交到这帮不靠谱的手里？这不只能来找你么？”
这当然只是他随口胡诌的理由。
自己这条贱命，那通臂猿猴可瞧不上，他自己也不甚在乎。
但是对方盯上的是他的陛下，这人他可太在乎了，远比自己的命重要。
哪吒笑着说:“没问题老猪，我要是能找着那通臂猿猴的踪迹，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自己出手尝试会会那妖猴。要是你自个儿遇上了，记得千万别冲动了一个人莽上去，及时来找我帮忙。”
悟能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多谢啦，你也记得注意安全，那妖猴阴险得很，不知道还有什么狠招。”
正起身要走，突然又听到别墅的地下传来一阵异响，比刚才那一声动静还要大上不少。
哪吒及时上前来，往悟能手里塞了一张符纸，说道:
“老猪，拿着这个。这是‘移形换位咒’的符纸，只要撕毁或者烧了就能用，能让你以及你接触到的人在一瞬间转移到任何地点。当然在凡间用的话也只能转移到凡间的地点。”
“你要是一个人遇上那通臂猿猴，逃不了了，就用这符咒保命吧。”
悟能接过那张符纸，表情一怔。
这东西他认识，之前太上老君炼“移形换影丹”的时候余下一些药渣，就稍微再加工了一下，调成特殊的颜料画了几张符纸，算是副产物。
后来有神仙去造访太上老君，那吝啬的老东西舍不得拿出上好的丹药当做见面礼送人，拿劣质品又太过于明显了，就干脆用这种廉价但功能完整的副产品起到一个礼数上的表面工作。
他那时候和李靖因为一些公事，一同去拜访了太上老君，就被送了这玩意。只是他的那张早就随便用掉了。
悟能抬头看了哪吒一眼，正好对上那一双笑盈盈的眼，却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哪吒笑着又说了一句:
“老猪，这东西你收好了，别乱给别人。
“还有这地方，也没必要让更多人知道了。”
这话听着像是一种请求。
也像一种威胁。
这张符纸，就像是哪吒故意拿出来在他眼前晃悠的，就是一种明晃晃的暗示。
就是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已经发现了。
不要多管闲事。
悟能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走了。
哪吒见这人已经离开，便转身进了别墅深处的一间隐蔽的暗房。
从地板上被遮掩住的暗门走下去，就进了地下室。
沿着昏暗无光的楼梯一步步下行，诡谲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空间尤为明显，回荡盘旋。
他站在一团蜷缩在桌边不断颤抖痉挛的事物之前，蹲了下去。
地下室没有一丝灯光，他那两只鬼火幽光一样的眼，像两盏荧荧闪闪的灯，直燎到眼前那团黑影之上。
那个不着片缕的中年男人，被鲜红如血的混天绫缠绕着，与血迹斑斑的肌肤相辉相映，更显触目惊心。
只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见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李靖就已是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某种生理本能。
“真不安分。”
哪吒看了一眼桌脚边被碰落一地的金属器具，从中挑拣了一把染血的带齿钢锯，轻轻贴上李靖的皮肤。
金属的冰冷触感立时激起一阵寒颤。
“你以为你闹出响动，就有人会来救你？”
哪吒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拉动那把啮咬肌肤的凶具，如弹奏一把音色曼妙的提琴，在完好无损的胸腹间撕开一道道细碎的血线。
李靖的嘴也被混天绫完全封闭，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间艰难挤出几丝断断续续的呜咽。
“他已经走了，不会有人愿意救你的。你在天上的风评早就烂透了，老东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哪吒的指尖划过李靖的眼睑，指甲微微刮过那双满溢着恐惧与绝望的瞳孔。
那双眼里，原本的愤怒、厌恶以及不屈，现如今已经全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哪吒笑了起来，笑得很美。他望着那双眼，仿佛欣赏着一件由自己亲手打磨塑造的艺术品。
他说:“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怕的？凡间的器具根本就伤不到你的元神，肉体上这点伤，无非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疼罢了。”
“哪怕是把你剁成肉泥，挖心刨肺，也能很快就恢复得完好如初，你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哪吒露出一个纯净无瑕的笑容，净得像盛放于清池碧波之上的莲。
“反正这些日子你都体验过几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