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宋抚霖已经搜集了许多关于宋国公一家人欺压无辜者的种种恶行证据，”说着这些信息时，他的语调变得严肃起来，“只差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真相大白于天下。”
凌熠辰冷峻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显然他在尝试着逗弄林知鸢开心起来。
“在这次科举考试期间，宋国公甚至安排了好几个自家不成器的人参与其中，打算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取些好处。假如这些人真能侥幸过关，那么必定会使用些手段，但只要被我发现任何猫腻，就立刻揭露他们的丑陋面目，到时候可以让宋国公一家自食其果，遭受应得的惩罚。”
“这样一来，你心中多年积攒下来的怨恨与不甘也就能消解一二了。”
话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观察林知鸢的表情变化，见她开始听得入神，眉头也不再像方才那样紧锁，显然已经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于是低沉着嗓音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知鸢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紧紧盯着凌熠辰。
她把脑袋稍微倾斜了一点角度，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与困惑。
“这样做的话，也算是完成了我对那些人的报复吗？”
尽管整个计划都是由凌熠辰一人策划实施的，而她本人在整个过程中几乎什么也没有做。
凌熠辰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不管是通过我来完成报复，还是你自己动手完成报复，最后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我们追求的不就是宋家彻底败落吗？”
“以前你姑母收集到的一些宝贵线索，我们现在也可以一同分享和利用起来。如果这样联合起我们的资源，那么就一定能确保宋家从此再无翻身之日，这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这件事从道理上来讲确实本应该是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林知鸢心里也确实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欢喜之情在悄然滋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份理应出现喜悦心情的同时，还有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是啊，”林知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确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她神情平静中带着点疏离感地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凌熠辰，心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初次遇见他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是多么地一心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哪怕用尽所有的手段也不惜去紧紧跟随着这个人。
然而到了今日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了，反而感觉曾经那份联系与信任似乎开始渐渐变得淡薄起来。
越回想过去的一切越是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口的情感波动着，慢慢地让林知鸢失去了再继续对话的兴趣，只想静静地待在一旁不再搭理凌熠辰。
见到她突然表现得如此冷漠回避的态度，凌熠辰原本平直的眉毛瞬间拧成了结。
“林知鸢，你怎么了？”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质问道，“昨晚东宫太后到底对你说了一些什么样的话让你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告诉我！”
说话间，他那双平时深邃温和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无比尖锐起来，紧接着便猛然伸出手去一把牢牢攥住对方纤细脆弱的后颈位置，浑身上下释放出一股难以抵挡的强大压迫气势。
对于这种从未见识过的强硬态度及肢体上的触碰，即便向来冷静自持如林云姗者亦不由得感到一丝本能性的惊惧情绪油然心生。
就在这一刻，一个念头闪电般地闪过林云姗脑海当中：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待人宽容亲切的那个男子其实隐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强大气场；身为地位尊贵至极之人，能够轻易左右天下之事甚至包括皇位归属问题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甘愿被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所操控摆布？
正当她打算开口为自己找寻借口进行辩解解释一番之际，却见对面那位脸色愈发严峻的男子以一种令人无法捉摸的表情望着她开口道：“自从从慈安宫离开之后你就对我展现出如此漠视敷衍的态度，明明从前咱们俩无论什么事都会毫无保留地说给彼此听，林云姗你现在这样难道还认为一切正常吗？除非东宫太后真的没对你说过一句话否则我才真要怀疑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所以，我再次警告你，最好不要尝试欺骗我。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事情的后果会让你难以承受。”
听着凌熠辰对自己的称呼由原来的亲密变成了现在的疏离，尤其是在他的话语中反复提到“王爷”这个词，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已经非常生气。
林知鸢的心里本就是千头万绪，此时此刻，反而激发出了对抗的想法。
她挺直了脊梁，昂首向前，即使颈部因为紧张变得僵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之情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既然想听真话，那么我就告诉你吧。东宫太后之前就已经提醒过我要时刻对你保持警惕，告诫我说，男人大多薄情寡义、容易改变心意，而作为你的妻子，更是要懂得提防。”
“你是天潢贵胄，皇族成员中的佼佼者；而像我这样的冒牌货，只是一个被指派过来的大将军之女，无论从身份地位上来看还是其他方面考虑，我们都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
“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各走各路！！！”
实际上，这些并不是林知鸢心中的所有秘密，但每当多说一句话，她的情绪就会变得更加沉重，还有许多未尽之言卡在喉间，无法轻易吐露出来。
即便眼眶中有泪光闪烁，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把事实说出来，哪怕这可能导致两人之间产生更大的矛盾与隔阂。
甚至于，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状况的心理准备——包括对方彻底与她撕破脸皮。
听完这番话语之后，凌熠辰沉默良久，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只听见几声冷笑从嘴角溢出。
只是那原本深邃明亮的眼睛此刻却仿佛结冰般冷酷无情。
他的笑容也带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