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樊的语气中充满着希冀，仿佛只要这样，他就足够满足了。
“老哥，你难道就没想过要出去吗？”苏然问道，“事在人为，说不准就成了呢？”
老樊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刚刚来，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地方，没可能的，因为试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指了指周边的铁笼子，“你看到他们了吗？”
苏然看着那些缩在笼子里的人，沉默而癫狂，仿佛是一座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喷发的活火山，看似毫无动静，却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曾经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想着只要去尝试，就已经可以逃出去……但是现在，他们都放弃了。”
老樊转头看向苏然，“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苏然一顿，他明白了对方意思，“因为看到了那些尝试的人所付出的代价？”
老樊一笑，算是认可了苏然的回答，又指向对面的一个笼子，那里是空的，但是上面的铁栏杆上却有明显的血液痕迹。
而且在笼子的底部，那不太显眼的暗色斑纹，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干涸的血泊。
“这个人是在你之前的三天前来的，他尝试过了，你也看到了，现在，他不在了。
“在角斗场上被打死，尚且完好的器官都被切割下来趁着尚且新鲜，都给卖掉了……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
老樊收回了手，“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久了，也就没人还不自量力地想要逃跑了。”
苏然莫名地想到了水牛与木桩的故事。
农户会在水牛小的时候，将它们的鼻子拴在木桩上，它们一旦挣扎，就会感到剧痛。
久而久之，它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挣扎是会付出代价的，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
于是啊，等到它们长大了，成了大水牛，力量轻易间便能挣断绳索，可哪怕是将它们绑在一根小木棍上，它们也不会去选择挣扎。
当你明白代价的时候，反抗便有了约束。
话题就此搁置，因为巡视的看守走了过来，老樊缩回了角落里蹲坐着，没了动静。
苏然这会儿将目光投向他的另一边，在那里，一个手脚上戴着镣铐的女孩跪坐在笼子中，散落的裙摆上脏兮兮的，蹭了不少的灰尘和铁锈。
苏然这下是真的镇定不下去了。
他眼角一抽，看着不远处安静无声的女孩。
安静。
人如其名，哪怕是通过苏默回馈回来的片面画面，但是他还是对这个给人的感觉静谧若幽静昙花的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更不用说她还很有可能是【契约之书】的宿主了……当然，这只是在他所处的世界线之中。
这里的安静是个什么情况，他还真的不了解。
不过这姑娘怎么还流落到这里来了？她不应该是京都人吗？
但是旋即苏然便放弃思考了，毕竟，这个世界的很多情况，完全不能以常理论之。
“当当当！”
有铁棍敲击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更加急迫。
“放饭了，放饭了！”
这一声大喝，所有笼子里的人几乎都有了反应。
很多人眼冒绿光地趴在铁栏杆上朝着声音同一处了望，随着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个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推着一个装着几个大桶的推车走了过来。
后面的推车上摆放着整齐的餐盘与一次性木筷，随后开始分发给每一个笼子里的人。
苏然确实是饿了没错，但是这里的地牢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屎尿交杂的味道，让人毫无食欲可言。
“吃吧，人不吃饭，是会死的。”
老樊这会儿已经大口开始吃了起来，看着丝毫不被这里的恶劣环境所影响。
而且这种人还不在少数。
看得出人类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
苏然看着眼前的餐盘，米饭、菜，还有一份看着没什么肉沫的荤菜，附赠一碗看不到鸡蛋的鸡蛋汤。
单这么看的话，两菜一汤还挺奢侈的，可惜看着用料，想必都不怎么新鲜……
无奈叹了口气，端起碗，苏然也吃了起来。
终究还是败给了饥饿。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苏然待着昏昏欲睡的时候，笼子被敲响了。
“你，出来！”
随着笼门“吱嘎”一声刺耳的响声，甩着铁棍的黑西装黑墨镜的守卫便把苏然拉了出来，并切开了捆束的绳索。
还没等他搞清楚到底发生了啥的时候，便被他们推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的环境同样很差，但是却有蹲坑和淋浴，只看一眼，苏然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给你十分钟解决一下个人卫生。”
守卫将铁门带上，便又没了动静。
十分后，铁门再次被拉开，几个守卫将苏然押着朝着一处电梯口走去。
电梯一路向上，在打开的那一刻，光线微微黯淡了些许。
前方有一条很长的长廊，周边都是厚实的墙面。
地板上带着血迹，而且还有不少还很新鲜。
“走。”
守卫重重推了苏然一把，继续押着他朝前走去。
直到来到了前面一个闸门一样的位置停下，刷了卡后，闸门打开，刺眼的光芒把他险些晃瞎了眼，兴奋的嘶吼声与欢呼声径直朝着他撞来，把他的耳朵震了个七荤八素。
“空！”
厚重的闸门在苏然的身后关闭。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无间狱第三十六场杀戮赛，即将开始！”
“哦哦哦——”
“去死，全部都去死！”
“杀呀！给我狠狠地杀！”
“看来大家的情绪很是火热啊！”
在最高处的观战台之上，衣着暴露，身姿丰腴诱人的女人主持着这一场角斗。
“那么话不多说，我们首先进入正题！这一战，一方，是一位今天刚刚到这里的新人，4121号！而且，他还是一位内城的猪猡！”
“猪猡都去死！你们这帮道貌伟岸的混蛋！”
“今天竟然有新鲜的猪猡？哈哈哈！主办方用心了啊！”
“我赌他输！内城的猪猡们就没有几个坚持三场以上的！都是一帮废物！”
“大家安静。”
女主持人压了压手掌，场上热烈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女人勾人一笑，“而我们的另一方选手，则是一位经历了两场杀戮战并安然活了下来的4069号，今天，他是否还能继续创造奇迹，实现三连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对面的闸门逐渐打开。
先是双脚，再是双腿，一路朝上，直至显露出来人的整个身形。
在看清了对方面孔的那一刻，苏然瞳孔一震。
“老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