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姜妧刚要说话，就被皇太后给打断了。
“安宁啊，从你被指婚开始，也有一年多了，嫁妆什么的，想必也都够时间准备的了。不管姜槐要做什么，如今在世人的眼中，你都是他的女儿，若是他出事了，你就会被连累。所以，还是早早的嫁了吧。嫁了之后，你就不是姜家的人了，姜槐就算有什么也赖不到你的头上。有阿琛护着你，将来哀家也能放心了。”
“外祖母，”姜妧红着眼睛跪下，给皇太后磕了三个响头，“您的大恩大德，安宁这一生，都还不清了。”
皇太后叹了口气，让桂嬷嬷将她扶起，“哀家这一生就那么一个女儿，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哀家不疼你，还能疼谁？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嫁出去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妧自然不好再推脱。
依着他们的猜测，姜槐怕是会在元旦的时候动手，那么她就在他动手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从此与那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厢皇太后说服了姜妧，另外一边就将顾宁琛召进了宫。
“什么？让我跟阿妧早点成婚？”顾宁琛听到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震惊，可他很快镇定了下来，“阿妧同意了？”
皇太后看着他，嗔道：“安宁要是不同意，哀家能把你召进宫来吗？”
顾宁琛抿紧了唇，皇太后觉察到几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常年的威严在这一刻散发了出来：“怎么，你不愿意？”
“是，孙儿不愿意。”顾宁琛没有任何隐瞒，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原因。
皇太后不悦的眯起了眼睛，“阿琛，当初要娶安宁的是你。如今你反悔了？”
顾宁琛慌忙道：“皇祖母，孙儿没有反悔，只是……”说到这儿，顾宁琛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一双眼定定的看着皇太后，目光灿若星辰，“皇祖母，我想要给阿妧最好的一场婚礼，而不是如今这种匆匆忙忙的婚礼。更何况，阿妧还没有及笄呢。”
皇太后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孙儿出尔反尔，不愿意娶安宁了。若真是那样，就让她太失望了。好在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
“姜家——”
“皇祖母，你难道忘了，我跟阿妧已经过了小定，交换了婚书了吗？”
皇太后一愣，脸上随即也浮现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意，“哀家真的是老了，都忘记这件事了。”
顾宁琛闻言忍不住想要抬手擦一擦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在大雍，只要是交换了婚书，过了小定，那姑娘就是男方家中的人，不论成婚不成婚，娘家里的事与她再无半分干系，就算是姜槐出了事，也不会牵扯到姜妧的身上去。
“这样……阿桂啊，你去把安宁叫过来，哀家亲自跟她说这事。”
桂嬷嬷应了声是，正要退出去，就被顾宁琛拦住了。
“皇祖母，这事还是让孙儿亲自去跟阿妧说吧。”说完这话，耳根一热，红晕爬满了整个脖子。
皇太后见他别扭不自在的模样，弯了唇角，揶揄笑道：“行吧，就由你自己去跟安宁好好解释清楚。”
顾宁琛胡乱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脚步凌乱着往清风阁走去，直到被冷风吹了一会儿，才镇静下来。
清风阁里，姜妧听到顾宁琛来了，当下放下手中的书，匆匆忙忙的迎了出去，正要跨出房门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姜妧身子踉跄，幸好扶住了门框，才不至于摔倒，那人走得不算急，只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就站稳了。
等姜妧看清撞到的人，忍不住惊呼了声：“阿琛——”
“怎么走得这么急？”顾宁琛伸手扶住她的肩，等她站稳了才松手。
姜妧一想到自己是因为听到他来了就急匆匆的出来，脸一热，朵朵桃花在脸颊上缓缓绽放。
“你怎么过来了？”姜妧边说边往屋里走，外头寒冷，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已经是冰冷的。
“是皇祖母召我进宫的。”
姜妧正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暖手，听到这话，手一抖，茶杯差点从手中脱落，里头的茶水洒出来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顾宁琛慌忙将她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拿了帕子替她擦拭，姜妧的皮肤娇嫩，只这么几滴不算太滚烫的茶水，就让她的皮肤上留下了红印。
顾宁琛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顾宁琛身子一僵，剩下的话全部消失在姜妧的动作中。
他僵硬着低下头，看着将脸埋在他胸口，双手环着她的腰的少女，睫毛颤了颤，伸手将她拥住。
“阿琛，我不会照顾自己，以后就由你来照顾我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姜妧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可唇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然而顾宁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笑僵在了脸上。
“皇祖母想要我们早早的成婚，不过，我拒绝了。”
这话刚落下，顾宁琛就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变得僵硬。
姜妧缓缓地松开了手，抬头看他，状似平静的问：“为什么？”
拢在袖中的手却忍不住攥紧，她心里却没有脸上这么平静，一时间，她想了很多顾宁琛为什么不愿意娶她的原因。
顾宁琛一看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身子前倾，气息几乎可以喷到少女如雪般白皙的面颊上。
这一次，她感觉不到温暖，甚至有些淡淡的寒冷。
“阿妧，不要想太多，我现在不愿与你成婚，只是不想要委屈了你。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会在你及笄之后，再与你订下婚期，而不是如此仓促的将这件事定下来，这样对你太委屈了。”
姜妧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悄悄滑落。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手上的感觉，竟是这样的美好，好到让她忍不住想要对他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