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宿舍的。
阿哈利姆……不对，现在叫哈姆利阿，哈姆利阿魔法学院的学生宿舍貌似是单人间，但白染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优待的原因才是单人间。
宿舍的魔法加密门在身后自动锁死时，白染的尾巴还在神经质地抽打空气。
她受到了相当大程度的惊吓，其实艾丝缇倒还好，本身白染和艾丝缇的交集就不是很多，哪怕人设颠覆带来的冲击也并不算大，更何况艾丝缇的长相也确实可以驾驭各种风格。
但是奈文摩尔太哈人了，太颠覆了，白染是真被吓到了。
煞元和魔力在掌心流转片刻……很好，这个世界的魔力体系与现实基本一致，而且自己具备的力量也和现实一致，她依然可以使用煞元和各种权柄。
白染走到一面镜子前，开始审视这个画中世界的自己。
落地镜前，白染看着镜中穿着深紫色魔法袍的自己。腰间悬挂的银星吊坠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镜子里的猫耳少女比她本体矮了半个头。
可恶啊，本来就挺矮了，现在更矮了。
白染踮起脚尖戳了戳镜面，看着那双金瞳随着动作泛起细碎流光，耳尖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边。校服领口的银链随着呼吸起伏，末端坠着的猫眼石贴在心口位置，正在发出不正常的灼热。
“摆渡人，你给我滚出来！”
白染一脚踹碎了镜子，碎裂的镜面裂隙中渗出黑色黏液，逐渐凝聚成摆渡人的骷髅面孔。
“你读取了我的记忆？”白染的尾巴炸成蓬松一团，黄金瞳开始因为魔化而转向血色，“谁允许你——”
奈文摩尔和艾丝缇的出现让白染怀疑摆渡人读取了她的记忆，她打算抽刀直接砍死这个骷髅头，反正仅凭自己想要穿过渊海也只是多花些时间问题。
“并非我在窃取你脑海里的记忆，我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但我知道你是什么存在。”
镜中骷髅的下颌骨开合时，黏液正凝成无数微型场景：幼年西莉亚疯狂偷吃祭坛贡果、奈文摩尔为了养剑一刀砍死了她早就看不顺眼的前任老魔王、刚成勇者的艾丝缇初次来到猫人族部落被成群的猫娘萌晕…...
所有画面都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飞灰。
“这些是大地记忆的拓印，是因果在时间长河投下的倒影。”
“我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我只从地脉索取我想要知道的，我没有能力读取你的大脑。记得吗，我说过你是例外，因为关于你，地脉不愿意给我任何记录。”
好家伙，不是从脑子里看的，所以责任不在自己，要追究找世界意志是吧？
白染耐着性子，把出鞘的死灭收了回去。她讨厌别人擅自窥视自己的秘密，但是摆渡人的话信息量貌似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不知道这个摆渡人把自己说的跟什么关系户似的是真是假。
“解释清楚，不然我跟你爆了。”
摆渡人实力不明，但是白染能读档，她连法米纳都不怕还会怕你这个骷髅脑袋？
“那便说来话长了。”
“想象世界是座永不闭馆的图书馆。”摆渡人的声音裹着海潮的咸腥，“每个生灵都是行走的典籍，他们经过之处，书页便会簌簌掉落。”
“这片大地，是有意识的，所有人们曾忘却的，所有已经消逝在这个世界的......即便世人对其一无所知，即便早已无人记得他们曾存在过，世界依然会记住一切曾发生在祂伟岸身躯上的事情，那些记忆会流淌在地脉之中。”
这是大地的记忆。世人忘却的，消逝的，甚至从未知晓的过往，都在这里永恒流淌。
“而我......”骷髅眼眶亮起幽蓝磷火，“如果你一定要说难听点，也可以称我这种行为为窃取......向我这样窃取地脉的人并不少，比如那些信仰你们魔神、称呼你们为【至上真神】的邪祟信众，他们借世界的记忆，打破虚实的壁垒，把早已被时光埋葬的旧日之物召唤到此刻的现实。而我只是用它们编织故事世界。”
“至于你，是图书馆里唯一上锁的典籍。当我试图翻阅你的人生——地脉拒绝向我展示任何记录，但世界早已为你编织了因果丝线。那些出现在故事里的故人，不过是因果链自然牵引的投影。”
“你所在的虚构世界，正是我用魔法自动生成的万千书画中的故事世界之一，至于为何会出现于你有关的人物......我需要再澄清一遍，除了你表象上所能解读到的信息外，我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你与那些存在产生交集的瞬间，世界便为你们编织了共生的丝线。”
“世界本身是最好的史官，我从地脉索取，以因果的丝线为引挖掘故事的角色......为我的万千书画填充故事，所以你熟悉的人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们是自动填充进故事里的配角。不是我刻意安排，是魔法自动将这些投影填充进故事，所以人设颠覆是常态，反正是假的，不必在意。”
“您熟悉之人会出现在画中世界，不过是因果丝线牵引的投影——就像磁石吸引铁屑，是虚构世界的自我补全。”
白染突然注意到那些摆渡人展示的记忆残片中，唯独没有关于自己的画面，但却出现了很多和自己有过接触的、尚存于世的人。
“与其质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不知名的魔神大人——为何世界要将你藏得如此之深？”
白染不语，而摆渡人也在耐心的等待白染捋清现状。
祂知道，自己刚才透露的事情有多么大的信息量，这个魔神需要时间思考。
而白染确实是一时之间宕机了。
祂知道魔神这个概念，还说世界存在世界意志，并且记录着一切曾存在曾发生过的事与物，然后自己这种魔神被邪祟信众称为至上真神，邪教徒也是借世界的记忆完成了达贡之神力的召唤，还有什么因果链，什么世界隐藏了关于自己的记录......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白染呆滞的目光渐渐回归清澈，她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后，还是一剑抵在摆渡人脑壳上。
“反正你是打算偷看我记忆的，只是没看成对吧？我管你是偷看未遂还是权限不足，给我赔偿，不然我要闹了。”
“……啊，当然可以，是我僭越了。”
镜中骷髅化作黑雾淡化，“不过准备赔礼需要时间，三日后，来中央喷泉取你的补偿。”
话音刚落，整面镜子突然坍缩成漩涡。
白染眼疾手快揪住打算润掉的摆渡人，硬生生把骷髅又拽回来半截。
“到时候你要不把废渊里的野生魔物都打包送过来吧，既然你知道魔神，应该懂我意思？”
魔神要的无非就是煞元。
“……你该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