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苏晴晴就觉得，自己和陆北辰的相遇。
就是造化弄人呢，自己也是没有料到，自己和他相遇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总不能是自己的过错吧。
苏晴晴知道了一些自己的事情之后，反而整个人不好了，心里面一直都感觉不对劲。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谁也不是坏人。人和人之间的分离，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一件小事，但一件小事却又可能导致一个人的命运一辈子都不一样。
她妈妈终身怀念着他。
他一辈子也没有再娶。
苏晴晴心里酸涩得不行，捂着脸，抽泣道：“我妈妈……我妈妈心中一直只有一个人。她一直留着那把小提琴。
听萨拉萨蒂的一首歌，那是自己很喜欢的，她喜欢煮腌笃鲜，她喜欢香水百合。她一直都在想着你……”
可能有的人没法体会吧，如果能够体会的话，那才奇怪了。
慕沣的脸上现出了动容的神色，转过头，泪蕴在了眼眶中，不想被他们看出来，便推开窗，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
维也纳，音乐之都，街头传来幸福的乐曲，但他心里却是一片酸楚。
陆北辰始终沉默着，轻轻地摸着苏晴晴的长发，视线却落在了慕沣身上。
犹豫了片刻，陆北辰还是开口问道：“沈……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苏晴晴的亲生父亲？”
慕沣的指尖微微抖了抖，转过身子，静默地坐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陆北辰，道：“是。但是我不知道，苏晴晴，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爸爸？”
“我……”苏晴晴啜泣着，看了慕沣一眼。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总是在媒体上出现的男人，会是她的爸爸。
“如果要公开的话，沈叔你和苏晴晴是不是最好是做一份dna报告？”陆北辰提醒道。
慕沣乌黑如墨的眸幽邃了几分，淡淡地看着陆北辰，意味深长地道：“这个……不急的。”
陆北辰与慕沣四目相对。他和慕沣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也算认识多年，慕沣向来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
极难得的，在他的眸子里却看到了一分倔强和笃定。
加上他身上天然带有的矜贵气质，这番决定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撼动的。
只是不管如何，苏晴晴有一个这样的爸爸，倒也没什么不好。
陆北辰勾唇，朝慕沣笑了笑，眸子里带了一丝探究的神色。
慕沣的脸色依旧不动如山，心里却暗暗喟叹，如今厉害的年轻人果真是越来越多了。
“等到苏晴晴心里认同我这个爸爸时，我们再说这件事吧。这之前，我会先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爸爸，补偿这么多年的疏忽的。”慕沣言辞恳切地说道。
苏晴晴眼中的泪滚落而下，她并不怨恨慕沣，但那个称呼在她喉间翻滚了好几次，还是没法做到轻松地吐出。
知道他们当年也许是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导致的分隔两地，只是每每想到母亲临去时的模样，那一声“爸爸”一时还是喊不出口。
少女的眼泪若珍珠一般。
慕沣突然想到二十年前，她在他面前，好像也是这么哭的，连眼泪滑落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慕沣下意识地抬手，想帮她拭去眼泪，一抬手便觉得有些不妥，局促地垂下了手，生疏而客气地笑了笑。
笑容里带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这分落寞的神情落在陆北辰的眼里，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慕沣是苏晴晴的亲生父亲，二十年没见，疏离自然是有的，但为什么会这般拘谨？
还有他刚刚的眼神……
陆北辰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伸手帮苏晴晴擦眼泪，动作温柔而宠溺。
慕沣见了，微微勾唇一笑，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苏晴晴找到了这么一个照顾她的人，小槿在天上，心里也会高兴一些吧。
“沈叔叔……我还想问您一件事……”苏晴晴止住眼泪，低声问道，“您有没有我小姨的消息？当年她离家出走时，好像说……是要去找你理论。”
慕沣不由一怔忡，问道：“找我？”
苏晴晴点了点头，眼底依旧含着淡淡的潮湿，道：“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大概是我四岁的时候，那天她和妈妈吵架，说是要去找那个人算账，说妈妈太委屈了要替她解释……”
慕沣脸上掠过一缕了然的神色，抿了抿薄唇，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那时候已经旅居国外了，每年只在帝都待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小棠……”慕沣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小棠那时候才二十岁吧？”“我妈妈一开始只以为小姨是生气，离家出走。可是小姨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妈妈后来找了很久，有人说在帝都见到过她，有人说在国外，可是都再没有下文。如果你那边有什么线索，请一定要告诉我。虽
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可能她当年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或者她就是不愿再回到家里，但是，找到她……是我妈妈的遗愿。”苏晴晴迫切地说道。
“我帮你查查。”慕沣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但脸色却是无比地沉重。
苏晴晴不由也有些疑惑地看了慕沣一眼，慕沣说没见到张棠，可是为什么他却好像有调查的方向？
注意到苏晴晴的神色，慕沣敛下眉，脸色缓和地笑了笑：“我在帝都有些朋友，是专门负责找人的。”
这倒是实话。沈家的能量，是无需怀疑的。
“谢谢。”苏晴晴垂下头，同样拘谨地说道。
慕沣望着冲自己微笑的苏晴晴，眼睛酸涩，道：“应该是我说抱歉。”
抱歉，那个时候意气用事，导致了今日的种种荒唐。
“您应该是个好爸爸的。”苏晴晴咬咬唇，还是朝慕沣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樱樱过得很幸福。”
“那个丫头啊。”慕沣的眸子里添了一丝暖意，“真的是只会惹是生非，在江城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换了个话题，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陆北辰接口道：“麻烦是有，不过都是沈隽的。”
慕沣一蹙眉，道：“你不会也是来做说客的吧？”
“他们的事，我做什么说客。尤其是现在……”陆北辰看了苏晴晴一眼，道，“我更没立场做说客了。不过这件事，二叔你总归是要面对的。”
改口倒是改得挺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