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皇亲国戚，所以定王府的人在被刑部和大理寺审问之前，贺临璋还是要先问一问的。
人被抓到御书房，直接跪在了皇帝面前。
宁远侯陈述完几个案情，定王妃等人都已经面色惨白，发不出一言。
“定王妃，你可还有话说？”贺临璋原以为这定王府作恶的也就是定王和他那个儿子，没想到一干妇孺也不遑多让，个个手上都不干净。
“宁远侯派人前往乾州调查取证，你们定王府在封地十余年，犯下的罪责罄竹难书，定王作恶，你是帮凶，儿子作恶，你不加劝诫，还替他收尾，你还为定王的恶行出谋划策，这些都是你残害百姓的铁证，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贺临璋怒气横生，冷冷道。
定王妃浑身颤抖：“陛下，我一介妇孺，哪有那个能力去左右王爷呢？定王那个脾气最是不听劝，我劝也劝了，拦也拦了，可拦不住啊。王爷犯下的错该王爷去承担才是，望陛下看在我们并未实际参与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陈燕此刻已经醒了，听完婆母的话后也求情道：“是啊，陛下，父王在府里根本无人敢忤逆他，婆母的话他不听，我们的话他也不听。就说贺黎被他逼迫这件事吧，我们之前是一点儿都不知情的。陛下，我们都是冤枉的啊！”
贺临璋冷笑一声：“冤枉？那被你生生打死的周姓的婢女是怎么回事？你根本不清白，手上沾了人命，竟还敢在朕面前喊冤？”
陈燕看了一眼颤抖的贺明理，解释道：“陛下，那婢女勾引世子，我气不过才命人打了板子的，哪能想到她就被这样生生打死了啊。再说了，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打死一个婢女也不至于要我填命吧？”
陈燕还在争辩，贺临璋已经懒得再理她。
“你们之中，除了贺枫，其他人手上都沾了人命，按照大周律例，全部都该问斩。”
贺临璋的话音一落，贺黎便哭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只是被逼迫，给她们下了无思水而已。”
贺临璋冷笑一声：“那你可知，之前那十九个姑娘现在都是什么光景？”
贺黎一愣，摇了摇头，反正她认为那些人没有死，自己手上没有沾染人命。
贺临璋看了一眼宁远侯，宁远侯便挑出一叠卷宗，读道：“钱氏女，年十五，成亲后被夫家以不洁为由退婚，为表清白，投河而亡；赵氏女，年十六，成亲后被夫家以不洁为由退婚，自此疯癫；王氏女，年十四，上吊自缢而亡；李氏女，年十七，不堪忍受辱骂，投井而亡……”
“一十九个年轻女子，婚前都是贺黎你的闺中密友，全部都在婚后被发现不洁，被夫家和离、退婚，全都不知道为何会毁了清白，只能以死明志，死亡十八人，疯癫一人。”
宁远侯每念一个名字，贺黎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影一个个出现在她面前，每一个都笑颜如花的看着她，跟她分享生活中的趣事，对她毫不设防。
她看见她们端起她倒的茶水，毫无戒备心的喝下，然后昏睡在自己面前，被李嬷嬷抱进了房间，在那里，他的祖父早已等在那里。
完事之后，祖父一脸餍足的离去，红光满面。
可她的那些闺中密友，一个个如破布一般，毫无声息。
李嬷嬷给她们重新穿好衣衫，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给她们喂下解药，等她们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完全洗去了这一段的记忆。
她们要议亲了，还邀请她去参加她们的婚礼——热热闹闹的婚礼。
她每一次都不敢前往，心太虚了，不敢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
她以自己染疾为由，缺席了她们的婚礼。
往后，她们就失去了消息，没想到再次听到她们的消息，竟然是十八死一疯。
贺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我……我没想到她们会死的。我……我也不敢忤逆祖父……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贺黎浑身颤抖，跌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胡话。
“你确实该死。”贺临璋看着地上的贺黎：“贺萱好心好意去你们定王府与你作伴，她是你的堂姐，你竟然两次对她下毒手！贺萱她，从小生母早亡，本就可怜。这么多年，在陶皇后的精心养育之下，她才能健康成长成现在开朗乐观的模样，差点就被你们祖孙给毁了！”
定王妃抬头望着贺临璋：“可大公主最后……不是得救了吗？陛下，看在大公主还安然无恙的份上，求陛下饶了贺黎吧。陛下要怪罪，就怪罪王爷，全都是王爷的错啊！”
贺临璋见定王妃要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昏迷不醒的定王身上，冷笑道：“定王自是该死，可你们也别想逃过。来人，传朕旨意，命刑部和大理寺，会同宗人府，一并查清定王府所有罪责，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定王妃再如何求饶，都改变不了现状了，她最后只好苦苦哀求，求陛下放过贺枫。
“贺枫目前确实还算清白，朕可以给他个机会。不过定王府要查封，贺枫，除去皇族身份，自行去吧。”
贺枫算是保住一命，他立即磕头谢恩。
等定王府一众人被带下去之后，贺临璋揉了揉眉心：“朕没想到，这些皇亲，竟然在封地上为祸至此，看来，是该整顿整顿了。”
宁远侯道：“陛下英明。臣此次奉皇后娘娘之命，秘密前往乾州调查，这才发现定王府为害一方的罪证，若没去调查，还要继续被他们蒙在鼓里，不知何时才能昭雪呢。”
宁远侯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臣以为，陛下可派专人前往各个亲王的封地，好好查访一番，这些封地早的已经封了三十余年，晚的也有十年了，先皇在时封的几位亲王，内乱的时候扫平了几个，目前若定王府被查，那么先皇那几位兄弟的封地就只剩昌平王府了。昌平王常年居住在京城，封地也全都交由地方官员治理，想来应该没那么多腌臜事。剩下的几个嘛，都是陛下的几个兄弟，查起来也方便。”
贺临璋点点头：“你所言极是，给他们封地，是一种荣宠，可也不能放任不管。这样，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去办，你辛苦些，全都派人去查一遍吧。”
宁远侯一噎，他提议要查，可他自己不想查啊，家里几个孙儿都好玩着呢，最近欣兰郡主又诞下一个小孙女，正是可爱的时候。
“陛下，臣年事已高，恐怕有心无力，不如将这件差事，交给年轻人去办吧。臣以为戚将军最为合适，他最喜欢到处去跑。”
正在家里躺着的戚仪征打了好几个喷嚏，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入秋了，天都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