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四周的墙壁由冰冷的石块堆砌而成，散发着阵阵寒意。昏黄的火把在墙壁上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使得整个天牢更显阴森恐怖。
就算是白天，天牢也见不到光亮，被关在里面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天什么时候黑的，又是什么时候亮的。
靖王路过了一间牢房，听着里面铁链的撞击声、痛苦的呻吟声和绝望的哭喊声，有些毛骨悚然。
狱卒低声道：“这里面关着的是被贬为庶人的大皇子。进来已经快半年了，一醒了就哭嚎，有时候怒骂皇后娘娘，有时候又一直在叫陛下。”
靖王想着这个侄子，到底还是透过石门上的小窗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昔日风度翩翩的少年，现在已经瘦得人不人鬼不鬼，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没有丝毫作为人的尊严。
靖王有些不忍心，从食盒里拿出一碟，递给狱卒：“你给他送去吃吧，本王记得，贺晔最爱吃烤鸭了。”
狱卒有些为难，但抗不过对方是王爷，还是现在正当红的辅政大臣，便只好端着碟子进了这间牢房。
“喂，别哭嚎了，快来吃烤鸭，是靖王爷送来的。”
狱卒把烤鸭放在地上，抓起来喂进贺晔嘴里。
难得见到荤腥，贺晔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丝毫顾不上什么形象。在外面站着的靖王看着里面的一切，又心酸又难过。
想到这贺晔也算是一手好牌打个稀烂，他就唏嘘不已。
看着贺晔这狼吞虎咽的样子，靖王想了想又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碟荷花酥。这次，他亲自送到了贺晔面前。
贺晔停下吞咽的动作，看向面前的皇叔，突然道：“皇叔，是父皇派你来的是不是？父皇他肯放我出去了是不是？”
靖王一惊，赶忙道：“不不不，是我自己来的，你……你别误会。”
贺晔的眼神暗淡下来，忽而又狠厉道：“你是那妖后派来的对不对，你是要毒死我对不对？哼，我早该把那妖后和她那几个孽种一起毒杀掉，我动手晚了，真是可恨，可恨！”
贺晔说完，抬起脚把身前的荷花酥使劲一踢，好端端的点心就这么撒在了潮湿而肮脏的地上。
靖王皱了皱眉头，他们当初并不知道贺晔是犯了什么罪被贬为庶人的，宫里把消息瞒得很紧，现在看来，原来是他要给皇后和太子他们几个下毒吗？
十四岁的小小年纪，实在是过于狠毒了！
靖王看了一眼地上的荷花酥，默默退到了牢房外，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他心中也再无一点同情。
狱卒出来关了牢房的门，叹道:“王爷息怒，这位自从进来就一向是这样。喜怒无常，暴躁无比。陛下那边发了话，说是非死不得出，他这辈子啊，是只能待在这里面了。”
靖王冷笑了一声：“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得受着。”
两人没再理贺晔，继续朝前走，来到了另一边的一间牢房。
这里相较于方才贺晔那边安静了许多，不过里面的人的处境倒是与贺晔一样，都是被铁链拴住了手脚。
梁王听到声音抬眼望去，一看是靖王来了，他的嘴角就勾起一抹讽刺：“本王的好堂弟怎么来了？是戏没演够，跑到这天牢里接着演？”
靖王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他承认，在梁王一事上，他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心虚的。
“你先退下吧。”靖王支走狱卒，想单独跟梁王聊聊。
他先是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好酒和好菜。没有地方摆，只好都摆在了地上。
“梁王兄，那日之事，我也是情非得已，皇后那边交代，让我把消息透给你，我还与她打赌，说你绝不会是义兴堂背后之人。”靖王看着梁王，十分诚恳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会听完消息之后做出逼宫谋反的举动啊！”
梁王眯了眯眼睛，对于靖王此刻说的话，他是相信的。无他，因为这个靖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相较于其他皇子，靖王有情有义得多。
“哼，你们挖好了陷阱让我往里面跳，没看出你们的计谋，是我技不如人。”梁王说完，看了看面前的饭菜：“是我就要被处斩了吗？你送好酒好菜来为我饯行？”
靖王赶忙摇头：“不不不，梁王兄别这么想。你的案子陛下和皇后让宗人府和刑部、大理寺一起审理，想要定案没那么快。我今日过来就是……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想要来看看你。”
梁王轻笑一声：“我还有什么好看的呢？我最终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靖王看着一向自视甚高的梁王此刻自暴自弃的样子，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他递上筷子，让梁王可以吃些东西，除此之外，他真的没能力再做什么。
梁王的手被铁链绑住，并没有伸手去拿筷子。他把头扭到了一旁，淡淡道：“你走吧，这天牢不是你们这些天潢贵胄能来的地方。”
靖王见他已经不想搭理自己，只好起身，犹豫了片刻，他道：“陛下下了旨，你们梁王府被抄了。不过，你的两个庶女并没有被降罪，只是被贬为庶人，搬出王府而已。”
梁王的眼神动了动：“那，方姨娘呢？”
靖王道：“被打了三十大板，带着你的两个庶女一起搬走了。”
梁王看了看靖王，想了想，道：“我有今日，全是拜你与皇后所赐，你若觉得对不起我，往后就帮我照顾他们母女三人。”
靖王一愣，这话听上去有些刺耳。
什么叫拜他所赐？明明就是梁王行差踏错，咎由自取啊？
不过照顾三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那两个孩子还是梁王的骨肉，靖王也就没计较什么，爽快的应下了梁王的要求。
梁王的一颗心落地，当初没有送走方姨娘和两个女儿，他确实做的不地道。现如今将他们母女三人托付给靖王，他也算是安心了。
不过一想到梁王妃，梁王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把银钱取出来，带着三个儿子远走高飞。
他现在消息太闭塞了，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