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书院。
陈洋与其他同窗一起修炼，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已然对登天书院产生了归属感。
他本就无家可归，又受了罗家旺的无妄之灾，险些死在荒岛上。
师尊救他一命，而且给他提供了修炼环境。
眼下，陈洋已经突破到了练气六层，眼看着就要突破到练气后期。
他这样的进度，哪怕放在登天书院的同届弟子里也能排进第一梯队。
北辰天君得知弟子的进度，特意拨了一位金丹境的管事，负责照应陈洋的日常修炼。
这管事姓杨，陈洋就称他为杨管事。
杨管事自从被调拨过来，就接手了陈洋许多的日常琐事。
包括化神弟子的补助，以及修炼表现的激励。
登天书院都有对应的条款。
此前，陈洋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如今都由杨管事替他办理妥当。
这让陈洋可以一门心思埋头修炼。
……
直到这日。
陈洋从书院完成课业回来，杨管事一脸郑重地开口。
“公子，明日起悬空城就要开启全部的防御大阵了，到时书院的一切课业都会转由阵法投影进行，外面不许任何活动。”
“您若是有尚未完成之事，老仆现在可以代您办理。”
陈洋听完一脸惊讶，但他并没有怀疑杨管事所言。
他如今也知道了“化神天君”在登天盟的分量，杨管事替他安排课业的这段时间，经常能先书院一步告诉他一些内幕消息。
这真实性毋庸置疑。
再者，只是不能外出行动，反正还能通过阵法投影继续学习。
陈洋是可以接受的。
他就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悬空城这般如临大敌。
杨管事知道得也不多，解释道：“近日我登天盟将有一场盛典，不少仇家算着日子要来坏事。书院此举，是为了保护你们，免得意外伤亡了。”
陈洋一脸愤慨。
他想不明白，书院这么好的地方，为何还有人要攻打它。
等到自己将来修为有成了，绝对要将这些贼人斩杀殆尽！
……
顾圣子的小院里。
作为这一切事件的起点，相较于那些忙碌的天君们，顾圣子本人乐得清闲，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躺在小院里。
智渊道君如今清楚了这位主子对登天盟的重要性，小心翼翼道。
“圣子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去办？”
闻言，顾圣子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睛：“以你的实力，他们办不成的事情你也办不成。若是惜命，这个你可以放心，本圣子会保你性命的。”
智渊道君的心思被看穿，眼底闪过几分尴尬，但他了解顾圣子的性子，当即躬身。
“多谢圣子宽宥。”
顾圣子不再言语，他闭上眼睛。
很快，一幅画面出现在顾圣子的面前。
南宫盟主率领数位登天盟的天君护持，而灭星盟主带着一群灭星盟的天君前来迎战。
登天盟在化神的数量上不占优势。
可他们靠着阵法的协助，勉强可以将敌方给拦下。
这给了顾圣子充足的余地推演阵法。
就在这时，一束束长条状的光芒横扫而来。
茫茫大海之上。
一条生着三颗头颅的石化巨蛇探出脑袋，三双蛇瞳同时爆发出光芒。
那光芒直接穿透悬空城的阵法。
所到之处，上到元婴，下到筑基，全部都被这股力量石化，变成雕像坠入海底。
登天盟一方的“西照天君”不幸中招。
他的双腿开始石化，这让灭星盟一方的天君找到了机会，直接朝着“西照天君”的要害攻去。
不多时，“西照天君”殒命。
一股游离的化神之气散出，引得无数元婴圆满前往争夺。
顾圣子总算认出了那石化巨蛇的来历。
不是别人，正是负责镇守西海的“石神一脉”。
这同样是他们要铲除的对象。
最终，南宫盟主燃烧了全身法力，化作了一面通天彻地的石墙，将石神一脉的攻势悉数抗下，这才拖到了顾圣子的记忆苏醒。
至于更往后的内容，顾圣子已经无法窥见。
他再度睁眼。
整个人又从先前的青年，变得白发苍苍。
可是顾圣子窥见的那段记忆里，他却又是青年的模样。
以现在的时间来算。
顾圣子即便再次“返老还童”，时间上也不足以支持再度变回青年。
所以——
因为这样的一次窥视，未来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再次眨眼，其中有一只眼睛已经不能动弹，从眼仁到眼球，全部发出了刺耳的鸣响，鲜血与碎石屑顺着眼角掉下。
顾圣子的这只眼睛，竟然石化了。
他本人显得不以为意。
此刻，顾圣子脑海中只看到了南宫盟主为保他而战死的场景。
这在顾圣子推演过的无数次未来里。
南宫盟主第一次死亡。
正是他将顾圣子带进了登天盟，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作为顾圣子名义上的师尊。
他不知道复苏之后的自己，对于南宫盟主的观感如何。
至少此刻，顾圣子不希望南宫盟主因他而死。
“石神一脉……”
“我记得，白虎一族与他们有世代血仇。”
顾圣子目光闪烁，再度闭上眼睛。
下一秒。
他的神魂从体内抽离，并且离开了悬空城的领域。
当其穿过阵法的一瞬间。
本在主持大阵的南宫盟主豁然睁眼，他感受着那股离散的气息，看起来有些意外。
紧接着，他瞬息抵达顾圣子的院子。
只见顾圣子双眼紧闭，眼角透着已经凝固的血液，分布在脸颊的位置，看上去像是血泪。
就是不知道，他是替何人而流的。
南宫盟主一脸好奇，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表情终究变成了无奈。
当年，他将尚且神志不清的顾圣子带回，收为亲传弟子。
这么多年下来，南宫盟主在他身上倾注的精力可不少。
最初不过是因为职责所在。
时间长了，总是难免会生出几分情感。
他甚至一度生出了撮合女儿“南宫天君”与“顾圣子”的想法。
然而，随着顾圣子的复苏之日将近。
南宫盟主又放弃了这等幻想。
顾圣子背负着界河的未来，而他不过是这段路上的一位过客。
若是陷得太深，导致舍不得放手，对他们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