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说着每一次激战的惨烈。守城的将士们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粮草渐渐短缺成了最棘手的问题。运送粮草的队伍被北狄的骑兵袭扰了好几次，每次都损失惨重，能送到关里的粮草越来越少。将士们的口粮一减再减，从最初的两餐干饭，变成了一餐稀粥加半块麦饼，到最后，连麦饼都变得干硬难咽。沈清辞看着那些躺在病榻上的伤兵，他们本就虚弱，再加上吃不饱饭，恢复得越来越慢，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她悄悄做了一个决定。每日分发口粮时，她总是以自己胃口小为由，将分到的口粮省下来大半。到了晚上，她便将省下的口粮混合着一些能充饥的草药，在小锅里慢慢熬成糊糊。那糊糊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难以下咽，可她却一勺一勺地舀出来，小心地喂给那些伤重得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士兵。“夫人，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晚晴看着沈清辞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疼得直掉眼泪，“您每天要照顾那么多伤兵，要是自己垮了，他们可怎么办？”“我没事。”沈清辞笑了笑，笑容有些苍白，“我是大夫，身体硬朗着呢。你看他们多可怜，再不吃点东西，怕是……”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担忧却显而易见。这日午后，沈清辞忙完手头的活计，感觉腹中饥饿难耐，便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麦饼，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小口小口地啃着。那麦饼硬得像石头一样，咯得牙疼，她却吃得很认真，嘴角沾了不少草屑也没察觉。“沈清辞！”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沈清辞吓了一跳，手中的麦饼掉在了地上。她回过头，看见萧珩正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怒火。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也是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不等沈清辞反应过来，萧珩已经大步走到她面前，抬脚将地上的麦饼踢飞了出去。“你要饿死自己吗？”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沾着草屑的嘴角，心中又气又疼。“我没事。”沈清辞慌忙站起身，想去捡那被踢飞的麦饼，却被萧珩一把攥住了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攥得她有些疼。萧珩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凹陷的脸颊，那里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有些粗糙。他心中一紧，怒火瞬间被浓浓的心疼取代。他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喊道：“传我令，将军帐的口粮分一半给军医帐！”“将军……”帐外的亲兵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将军的口粮本就不多，再分一半给军医帐，那将军岂不是……“执行命令！”萧珩的声音不容置疑。亲兵不敢再迟疑，立刻应声而去。沈清辞看着萧珩坚毅的背影，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下来。她知道，萧珩这是在心疼她。那日之后，萧珩总会借着议事的名义，来到军医帐。每次来，他都会带来一些吃的，有时是一小块肉干，有时是一个烤熟的土豆。他从不明说这些东西是给沈清辞的，只是在与她讨论军中事务时，悄悄将东西放在她手边，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说一句：“刚刚从伙房路过，他们多给了一份，我吃不完，你帮我解决了吧。”沈清辞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暖暖的。她也不戳破，只是在为他处理伤口、敷药时，悄悄在药里多加些滋补的药材。那些药材带着一股特殊的苦味，萧珩每次喝药时都会皱起眉头，那模样看得沈清辞忍不住想笑，却又只能偷偷藏起笑意，假装没看见。日子在紧张而艰苦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中秋。往年的中秋，都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在江南的侯府里，沈清辞会和萧珩一起坐在庭院里，摆上一桌丰盛的酒菜，一边赏月，一边闲话家常。可今年的中秋，雁门关却难得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晚饭后，萧珩忽然拉起沈清辞的手，说：“走，带你去个地方。”他带着她登上了雁门关的城楼。关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一个巨大的银盘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霜。可那月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人的骨头都冻裂。城楼上的风很大，吹得沈清辞的头发有些凌乱。萧珩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还记得去年中秋吗？”沈清辞靠在萧珩的肩上，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怀念，“你在我院墙下弹了半宿的琴，引得满街的人都来听。”“你还说要学剑，结果把剑穗缠在了发间，解了半天才解开。”萧珩笑着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等退了敌，我便在府里给你建个药圃，种满你喜欢的草药，让你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还要在药圃边搭个秋千。”沈清辞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指一条条地数着，“就像在江南时那样，春天看桃花，夏天听蝉鸣，秋天赏落叶，冬天……”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亮起数点火光，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闪烁。萧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几乎就在同时，烽火台上的狼烟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格外醒目。“不好！北狄偷袭了！”萧珩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凝重。他没想到北狄竟然如此狡猾，竟敢趁着中秋月夜前来偷袭。城楼上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迅速拿起武器，严阵以待。萧珩将沈清辞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混乱中，一支冷箭带着破空之声飞来，目标直指沈清辞。萧珩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挡在了她的身前。“噗嗤”一声，利箭没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沈清辞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冷箭射中了萧珩的后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银甲，在清冷的月光下绽开一朵刺目的红梅。“萧珩！”沈清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扑过去，紧紧抱住萧珩倒下的身体。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