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走后，坤宁宫炸开了锅。
“你们看到方才皇后娘娘的神色了么？太吓人了！”
“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皇后娘娘这样子。”
“皇后娘娘脾气那样好，这回怕是也被裴萱气得不轻。”
“可不嘛，皇后娘娘对她多好，可她一点都不领情。”
“这么多人看着，那就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啊。”
“没想到这裴萱是个不识相的，真是给脸不要脸。”
“她拒绝皇后娘娘的理由也可笑，竟然是想当御膳总管。”
“御膳总管有那么好当？她怕是想一辈子也是空想，怎么着都轮不到她一个女子来当。”
“就是，她得罪了皇后娘娘，在宫中肯定是完了。”
众人议论得唾沫横飞。
有人是嫉妒裴萱，所以幸灾乐祸。
有人是看不惯裴萱，所以落井下石。
乌承自然也知道了这事，他心情复杂，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皇后娘娘竟然真的想换掉他。
居然还要直接把裴萱升成膳房总管。
可裴萱好高骛远心比天高，竟然瞧不上这膳房总管的位置。
以上每一点，都让乌承陷入持久的沉默中。
……
一天时间。
这事儿就长了腿似的，飞满整座皇宫。
宫人们几乎都知道了。
既羡慕裴萱那运气，竟然有直升膳房总管的机会。
又嘲笑裴萱眼高于顶，居然连这样的好机会都直接放弃。
还惹得皇后娘娘不快。
听说一整夜都没睡。
坤宁宫的宫人们都吓得不轻。
膳房众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
大伙儿看裴萱的眼神都很复杂。
这可是许多人做梦求都求不来的膳房总管啊。
他们要是有机会当，毫不犹豫就会答应。
转头就上任。
消息传回家乡那得大摆三天三夜的宴席。
那是祖坟冒青烟了！
裴萱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御膳总管的位置，放弃眼前这么好的机会。
傻。
真是太傻了。
只有甄雨安据理力争，她为裴萱说话，反驳着众人。
“萱萱才不傻，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为御膳总管的！我也相信她！”
众人只剩下一番嘲笑。
“御膳总管怎么可能由一个女子来当。”
“你一个烧火厨婢相信她有什么用？”
“那我还相信我能嫁给皇上呢。”冯谷玉站在人群中更是大力嘲讽。
“啪——”
路过的闻光耀听到这话，忽然转身走过来，扇了冯谷玉一巴掌。
“这话你也敢乱说？”
闻光耀皱紧眉头，厉色训斥。
冯谷玉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必须管教。
否则，就是扇冯谷玉一巴掌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冯谷玉的脸一下子肿起来。
她哪里受过这委屈，捂着脸哭着跑走。
“我要去告诉贵妃娘娘！”
闻光耀满不在乎。
随她去。
就看她敢不敢跟贵妃娘娘说，她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闻光耀收回视线，看向众人。
“活儿都干完了？”
“有闲心思在这说话，是不是你们的活儿都太轻松了？”
大家不再做声，各回各的灶台。
甄雨安咬咬唇角，忍不住问。
“闻掌事，您相信萱萱以后能成为御膳总管吗？”
闻光耀闻言看向院落里正举着一只猪蹄傻乐的裴萱。
他眼角微微抽了下。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虽然想开口说点什么。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催促甄雨安。
“去烧火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甄雨安乖巧应声离开。
闻光耀走到裴萱身边。
“你在做什么？”
“给猪蹄拔毛，待会儿做个炭烤猪蹄，这猪蹄真漂亮啊。”
裴萱没有抬眼，沉浸地欣赏猪蹄。
“……”闻光耀更无语，“你闹出这么大的事，心情倒是挺好。”
“什么事？”裴萱还很茫然。
闻光耀一怔，“你拒绝皇后娘娘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皇后娘娘下不来台，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裴萱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没多大事吧？”
闻光耀郑重道。
“这关乎的是皇后娘娘的面子，你懂吗？”
裴萱还是一脸无辜且迷茫。
“面子是什么？能吃吗？值钱吗？我不懂。”
闻光耀重重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知道你不懂，好好拔你的猪毛吧。”
……
裴萱根本没当回事儿。
但她却感受到了排挤。
除了闻光耀和甄雨安，膳房里所有人都不跟她说话。
就连平时在她面前殷勤的几个烧火厨役，见了她也跟见鬼似的，立刻跑开。
甄雨安叹气，这些人都是墙头草。
裴萱得罪了皇后娘娘，还不知道会怎样，他们自然不敢跟她沾边，怕惹祸上身。
甚至为了表忠心，不少人还故意跟裴萱作对。
她要食材，没有！
她要肉，自己切自己焯水！
她要做饭，没人烧火！
除了闻光耀给她安排做了一道膳食，其他活儿都没人找她。
前几天还忙得脚不沾地。
忽然一下子就清闲了下来。
不过裴萱倒也无所谓。
正好，她又可以去捣腾她的菜园子了。
裴萱抱着猪蹄去菜园子那边，做了份炭烤猪蹄。
香喷喷的，外皮既焦脆又软糯，矛盾的口感带来极丰富的层次。
连着的肉更是软烂香醇。
轻轻一咬，连皮带肉都扯下来，都不需要费力气，就只剩一根干干净净的骨头。
自从有了菜园子，裴萱就再也没去过琉月宫了。
不过菜园子离琉月宫近。
痴傻皇子李温瑜经常会过来。
他被拦在护墙外，不急不恼，就在菜园子门口台阶上痴痴呆呆坐着。
像个忠诚的看家小狗。
今晚李温瑜就在。
所以裴萱也分了一块炭烤猪蹄给他。
反正宫里贵人们都不吃这个，猪蹄多的是。
裴萱啃猪蹄啃得很欢快。
漂亮殷红的唇瓣染上油亮光泽。
李温瑜有一下没一下咬着，余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裴萱神色。
他垂下长睫，遮住眼底了然安心的神色。
他就知道，她不怕皇后。
就算满宫都传她把皇后得罪惨了，她也没心没肺，没带怕的。
……
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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