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积善嘴角含着绝望的笑，双目滴下几滴血泪。
他杨家宗族子弟，短短这么片刻，尽数被眼前战将斩杀。
从此刻开始，杨家彻底失去了成为世家的机会。
“今日不杀你，我枉为人！”
扬积善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吞到肚子里，双目血红咆哮着。
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他一声呼喝，一匹战马飞速而来。
翻身而上，扔了剑，杨积善直接从一旁侍从手中接过马槊，恨意十足的向赵云暴冲而来！
赵云面色平静，横枪立马，静静等候。
三个呼吸后，人马皆至。
“铿！”
一声铁器碰撞后，扬积善拉住马缰，持马转身。
望着赵云在马上待立不动，他狞笑开口：
“还好，还好，至少我灭了杨家之仇人，纵使下了九泉，祖宗叔父们不会怪罪我。”
没等他轻笑几声，他脸面上的笑意，又逐渐僵硬下来。
迎面，赵云手中蘸血的长枪，微微颤抖，将血甩掉。
他愕然低眸，胸口已然被洞穿。
“嗬嗬——”
冷空气顺着胸腔涌入身体，刹那间的痛苦后，他眼中光亮，逐渐伴随着生机一起消散。
片刻后，直愣愣栽倒下马。
赵云转马，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杨积善，脸色依旧平静。
下一刻。
战马调动，他手中长枪再次抬起，冲入南乾持节军仅存的兵马之中。
.....
半个时辰后。
在冉闵率军消灭了前方持节骑兵加入厮杀，以及四大汗国和沙域整编人马尽数而来后，持节军再也坚持不住，余者尽降。
“哈哈哈，赵老弟，又见面了！”
冉闵左手持马，右手将一酒壶扔给赵云，满脸笑意道：
“要是某早知道太尉安排的是你，早就心安的呼呼大睡去了，也不至于现在杀得满身是血了，哈哈哈！”
赵云微微一笑，他自是听出冉闵话中有意捧他，开口回应：
“都是陛下的家将，为冉帅解围，还是靠陛下的恩德！”
“那是自然，不过某今日还是得谢谢你。”
冉闵面色含笑，赵云之本事加之履历，怕是不久就能独领一卫。
届时与他同级，现在说些好话，绝对错不了。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
靺鞨族长吐掉方才咬了敌人脖颈，留在口中的皮肉，恭敬走来。
他望着四面八方黑压压待命的战骑，心中多了几分震惊和欣喜。
想不到，大秦竟有这么多底牌。
好在，自己属于代表‘正义’的一方。
他一改方才对待南乾战兵的狠厉，脸上多了几分局促，挠挠了自己的光头，恭敬开口：
“禀报冉帅，战果已经统计出来，总计斩首带甲之兵一万三千头，其中属于持节精锐的五千头，剩余的皆是百越人。”
冉闵自是明白他言语这些何意，平静开口：
“这一战，你靺鞨部建功甚斐，本帅从左骁卫的战果里，调两千头给你，去抚恤那些战死之兵。”
靺鞨族长心中大喜，两千正规战兵首级，足够他靺鞨部，兑换工部近一万人的安置房，外加两年的粮草衣物。
此外，加上他们自己的战果，还能兑换很多药物和牲畜，以及获得更多的大秦正规公民的身份。
由此一来，更多的族人可以走出大山，过上安稳的生活。
他久居山林，也不懂得辞让的道理，抱胸跪地，激动开口：
“多谢冉帅，靺鞨九部的子民会记住陛下和您的恩德，我拔哈将用手中的长刀，扞卫陛下赐予我们的荣耀！”
赵云侧目，望着浑身灰迹沉沉，却是满脸喜色的靺鞨族人，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要不是赠予战功的权力，只有卫所主帅，并且是陛下家臣才可执行，他倒也想将属于白马义从战果中的一些重甲，赠予这些靺鞨族人。
只是他瞥了瞥四周之人，说不得有多少是玄镜司的暗探，若是因此让陛下低估了他的忠诚，那就得不偿失了。
打发走满脸喜色的靺鞨族长，冉闵望向赵云，开口询问：
“敢问赵将军，你现在能调动的兵马有多少？”
赵云含眸，“这十万战骑当中，有一万神狼卫，乃是察哈台可汗给陛下的聘礼，算是可靠，将由沙域都护府的人监管，加之他们，将十万战骑转送至正面战场。”
“我手中，还有本部三千白马义从。”
冉闵吐出口浊气，眼底划过战意，缓缓开口：
“赵将军，我部要在这里暂时调整几个时辰，但此战溃卒繁多，要不了多长时间，百越驻扎的西军大营就会知晓，以我之见，不若此刻你先攻他一攻，至少让他们调动不起有效的防御。”
“等我部稍调整，便前往支援！”
说着，他瞥向赵云，“你意如何？”
赵云颔首而笑：
“冉帅果然名副其实，你所说与太尉给我的命令，几乎不谋而合。”
“不过，冉帅且安心休整，西军大营后续进攻的人马，太尉已经安排了。”
冉闵凝眉，“赵将军这话看不起人，临敌冲阵，谁有我左骁卫悍勇？”
赵云贴近几分。
“神武卫。”
“项羽。”
冉闵哑然。
...........
宇州，西军大营。
数百篝火齐燃。
百越战兵围拢在篝火旁，喜笑颜开，舞动着绕圈。
大营正中。
几十个王亦是推杯换盏，一双手在侍女身上上下摩挲，好不自在。
为首，阔力半倚在由十几个侍女搭建的主座上，手持半个牛大腿，一张血盆大口撕咬下大块牛肉咀嚼，张狂大笑。
“我说什么，大乾女帝不会亏待我们的，如今我们的子民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还有享不尽的美酒美肉。”
“等到打下秦朝，我们还能分得一块大大的平原，再也不用面对毒蛇和饥饿！”
“那些个待在山里的蠢货，叫他们后悔去吧！”
台下，诸王发出一阵附和的笑。
“阔力王首英明！”
他们再也不关心，阔力是否是老王首指定的继承人。
至少此刻，他们获得了切实的利益。
“王首！”
一侏儒急匆匆走到阔力耳边，“刚才有一伙逃回来的战兵，他们自称是戎泽的人，说是戎泽已经死了。”
阔力脸面笑意不减，满不在乎道：
“那个只知道吃人的蠢货，当初我成为王首之时，就百般阻挠，要是死了倒正合我意！”
侏儒面色闪过犹豫，“王首，还有一伙人，自称是持节军的兵马，他们说被秦军打散，秦军派了十万骑兵，让我们赶紧舍弃西军大营逃跑！”
“啪嚓！”
阔力将手中酒杯扔掉，喜色消散，脸含怒意，“荒唐！”
“当老子没跟持节军打过交道吗，怎么可能会有兵马正面击溃他们，分明是一群没饭吃的逃兵，想要骗些粮食！”
“你去带人，把他们榨成油！”
侏儒无奈，领命而去。
.........
“你们这些只知道吃的蠢货，快跑啊，秦军主力离此地不远，到时候一冲，你们这十几万人就全完了！”
一处篝火旁，几个持节战兵，满脸恨铁不成钢，抬手打掉一旁百越战兵的递来的米汤。
一旁百越战兵满不在乎，露出大黄牙，狡黠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乾人，不就是嫌我们百越人吃的多了吗，还整这么个理由。”
“十万骑兵，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十万匹马！”
持节战兵们脑子几乎都要炸开了，这他妈什么脑回路啊！
“蠢货！蠢货！”
“谁他娘关心你们吃多少啊，再不走，西军尽溃，正面战场根本调拨不出兵力援助你们！”
百越战兵们置若罔闻，依旧喜笑颜开的转圈跳舞。
“我们不走，阔力王首说了，秦地将会成为我们的土地，我们将摆脱饥饿，傻子才会走！”
持节战卒们扫视四周，这些所谓的百越战兵，一块布做盔胄的脸面下，有老人不说，甚至还有女人，孩子。
越蛮百族，为了获得更多的粮食供给，几乎把全族人都报作战兵，拖家带口来了大秦。
这十几万战兵，怕是有一半可战之兵就不错了。
“这些熟蛮他娘的全饿疯了，什么也听不进去。”
持节战卒们气的满脸通红，“不管他们了，反正这些熟蛮，只继承了生蛮的愚蠢，悍勇早就丢到一旁了，不堪大用，咱们撤！”
“先把情况送回主力大营！”
众人点头，顺着夜色，急匆匆离开了大营。
然而，等他们狂奔而出十里后，气喘吁吁的脸面上，霎时惨白。
夜幕中。
白色银甲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个呼吸后。
化为数千道。
下一刻。
数千弩机抬起，弩弓泛着寒光，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