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目前看来，最大的嫌疑是在那名已死的眼线身上。”沈清婼微拧了拧眉。
难不成此前还真是她想错了？
皇贵妃身边有暗卫也会用蛊了？
可是不应该呀！
他要是会蛊的话，他干嘛还要暴露出气息来让唐柳他们发现？他又不是和唐林似的，是假意效忠皇贵妃的。
而且听唐林说，他可是属于死士级别的！听说还曾经是皇贵妃的倾慕者，一丝一毫都不可能会背叛皇贵妃。
所以如果他会蛊虫的话，他完全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佯装成个普通人，出其不意的用蛊虫害人。
那样，成功率还高，还容易全身而退。
可如今他死了，还是强闯书房后被机关箭伤过，又被出来的陆瑾瑜一下毙命了的！
说不通——这太说不通了。
沈清婼心事重重的进了陆六的房间。
陆怀瑾正坐在陆瑾瑜的床边，低头拉着他的手，眸光深深地望着他胳膊弯处的红针眼。
沈清婼的眉心骤然一跳，心头恍惚有亮光闪过。
大夫先前已经给他针灸过，此时他已经睁眼。
察觉到胳膊被人抓着，他下意识的就喊：“清婼——”
陆怀瑾：“……”
他攥着陆瑾瑜的胳膊微紧了下，随即失笑着把他的胳膊放下：“你这样太容易露馅了。”
“陆瑾瑜，你靠近她，你就会破功的，你没发现吗？”
陆瑾瑜：“……”尴尬，转头，目光闪烁。
不过看到沈清婼缓步过来，他的眉眼又陡得一亮，下意识的抬手就抚摸上了脸，声音哀怨，尾音绵长，颇有一股叽叽歪歪，黏黏腻腻的撒娇感觉：“婼婼——我疼——”
陆怀瑾身子乍然一晃。
随即抬头扶额赶忙站了起来。
他不认识这人！
这黏黏糊糊在撒娇的人那儿还是他印象中的陆瑾瑜？
陆怀瑾急忙往外走去，连那心底的愧疚，自厌都冲淡了几分。
沈清婼也听得眼皮一跳：“前一刻钟你还在警告我，后一刻钟就自爆身份，陆瑾瑜，你知道宫中可能会有暗卫也懂蛊吗？你就不怕有人悄无声息的在你身上下了蛊？”
陆瑾瑜想都没想的摇头：“那绝对不可能！”
沈清婼：“……这么笃定？”
陆瑾瑜勾唇一笑，说不出的灿烂恣意，自信得意：“那自然！”
“方宁虽然之前是谋士，可他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南浔人，是打小在蛊虫堆里长大的，某人中没中蛊，他打个照面就知道！某人是不是玩儿蛊的，他打个照面也能知道！”
“因此，他还专门被皇贵妃邀请过去给那些中蛊的人做检查的。确定，整个皇宫里的暗卫，全都中了蛊，而且绝对没有一人会蛊虫，他们甚至连怎么保存蛊虫，怎么利用蛊虫都不知道。”
“不然，皇宫也不会那么快被皇贵妃的人彻底把持。”陆瑾瑜说着脸上便又划过一抹阴郁，他眸底的恨意也在顷刻间迸泄出来。
那实质性的恨意让沈清婼看的心底一个咯噔。
她下意识的看向南姝。
南姝已经又搭在他的手腕上，眉头紧蹙，神情严肃道：“应该还是之前蛊虫留下的痕迹影响着他，放大了他内心的一些情绪，让他变得有些失控。”
说话间，南姝在陆瑾瑜脖颈侧边一个穴位上使劲按压了下。
陆瑾瑜原本要泛红的眸子渐渐恢复正常，他诧异的偏头看向南姝，急切问道：“什么意思？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中过蛊虫？我怎么可能会中蛊虫？”
他压根儿没有和任何南浔人接触过的！
陆瑾瑜瞪大了眼睛。
沈清婼却在此时问南姝：“我记得当初你说过，有些蛊虫是可以从一个人体内进入另一个人体内的。如果，那人的血和陆瑾瑜的血相融过，那会不会是那人体内的蛊虫机缘巧合的就进了他体内呢？”
这是沈清婼刚才看到陆瑾瑜身上的伤口时联想到的。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陆瑾瑜怎么可能会在这两天中蛊虫？
此话一出，南姝和陆瑾瑜齐齐沉默。
片刻，南姝脸色凝重道：“虽然这种可能性只有几万分之一，但也不能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话音刚落，沈清婼转头便问陆瑾瑜：“你昨晚出来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被伤到了，身上见了血？而此前你给你大哥放血炼药，那针眼太大，一时半刻的估计还没好痊愈，或许，他的血溅到你身上，就那么进去了？”
只有这个可能性。
陆瑾瑜这会儿也恍然想起昨晚的情景。
他给大哥吃下那枚药丸的时候，乍然听到外边有异动。他匆匆出来，便看到外头的第二重机关启动。
而那人一身黑衣，身上中了两箭，血流不止的，却依旧在箭雨中灵敏躲闪。
他心知不好，便趁他躲避一波箭雨的时候，骤然关闭机关，迅猛冲出去，一刀解决了他。
而后，他没敢再往青柳居去，而是闪身暗处，确定没有人会再跳出来，才出去唤了人，给青柳居射过去一张纸条，告知了书房有暗卫闯入之事。
但他吩咐完便昏迷了过去。
后来他问过楚子。
楚子以为那晚他一直在青柳居，误会他让他射纸条是因为和沈清婼闹矛盾，被赶了出来，用那种方式道歉的。
楚子没敢拆那张纸条，更没敢去催促沈清婼。
一直等到早上，唐柳从房间里出来，她才得知纸条上的内容，这才急急忙忙唤了沈清婼起来，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去了书房。
而他那个时候还昏睡在临王府后面那个专门给僧人居住的院子中。
楚子他们以为他是一直紧绷着的情绪骤然放松，睡得踏实了些。
他也以为是心中的两桩大事儿放下了，这才睡得沉了些。
他们所有人都不曾往那晚发生的事情上想！
却不想——就偏偏是那晚惹了大事儿！
陆瑾瑜轻轻闭眼，只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他声音也蓦然冷冽如冰的问道：“所以，皇贵妃种到那些暗卫体内的蛊虫还能转移到其他人体内？只要有血液为媒介，那这蛊虫便会一直存在？”
他不信这是几万分之一的巧合！
他宁愿相信，这就是一种会转移的蛊虫！
南姝哑然。
须臾，她才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我没往这边研究过，我不清楚情况——我现在这就重新研究去。”
这情绪放大的陆瑾瑜太可怕了！
冷冰冰的声音能冻死个人！
那望着人的目光也恨不得能吃人似的。
逃了，逃了——
南姝一溜儿小跑往外。
眼瞧着就要跑出去，陆瑾瑜冷声问：“我这情况大概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