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太大胆，林迦耳尖一热。
好在旁边的男生没听到。
他跟那日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扮成熟的模样不同，今天好像才是他自己。
“还没跟姐姐正式介绍。”他说：“我叫李琛，传媒学院大四生。”
“哦。”
不热情，抗拒聊天。
“姐姐呢？”
闻言，林迦撇头看他：“你们接活，不需要知道目标对象信息吗？基本的姓名、身高、喜好什么的。”
“姐姐，我们只用对客户负责。”
他笑的足够真诚，真诚到有一瞬间让那个林迦忘记了他那个行业。
当然，林迦没有职业歧视，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人果然有欺骗性，换个场地，换个身份，就又是一个鲜活的人物。
“而且，姐姐好像对我有误解。”
林迦被他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头皮发麻。
“我叫林迦。”
别喊我姐姐了。
“嗯。”他笑时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就是平时上学太无聊，有机会出去兼职挣点零花钱，不做出格的事。”
“那你这兼职挺悖德你不知道吗？”
“姐姐......嗯，林迦，上次的事我跟你道歉。”
“不必。”
以后也没交集，林迦不想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
“其实那次是我第一次。”
林迦无语笑了，淡淡道：“跟我没关系。”
她的油盐不进似乎让那男生很苦恼，他好一阵没再开口。
林迦背过身去也一直沉浸听歌，不知道旁边的位置什么时候空的。
直到本来抱着吉他唱Im YoURS的长发卷毛男人在一阵掌声中下来，重新换人上去。
是他。
叫什么来着？
哦对，李琛。
他接过吉他，挂在胸前。
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两下。
一首轻快俏皮的旋律从指尖流泻——
“I can stack my blocks so high
one by one up to the sky
I'm sorry I'm sorry
can you see I'm so sorry
......”
林迦起先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直到旁边的客人发出阵阵笑声，还有人议论：“救命，我想到我儿子了！好不容易摆脱他出来喝点小酒！”
“不过这种儿歌被这个男生唱的好好听，他嗓音很适合唱英文歌！”
“长得也挺帅！”
郑薇薇凑过来：“什么情况？你俩有过节？我怎么感觉他冲你唱的？”
林迦头大，言简意赅把那晚的情况说给郑薇薇听，“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郑薇薇吹了个流氓口哨：“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真是他第一次做这兼职，说明他应该没女朋友，也还干净，想不想尝试跟男大做？”
林迦错愕：“疯了！”
光是想想就不可思议。
郑薇薇耸肩：“玩嘛。”
林迦喝了口酒压惊。
再抬眼时，抱着吉他的李琛已经唱完一曲谢幕，四周响起热烈掌声。
还有人意犹未尽要他再来一首。
李琛婉拒，从人群中走过来，到林迦边儿上坐下。
有人目光一直追随他，继而看到了旁边的林迦。
有遗憾的声音传来：
“哦，原来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蛮好看的。”
......
林迦太阳穴跳的有些猛。
她抬手轻按舒缓。
听到身旁的人侧过身来：“我小侄子玩具里面的歌，刚学的，好听吗？”
林迦受不了别人靠近她说话，本能避一避：“还行。”
“那你刚刚都没给我掌声。”他似有几分委屈。
“那个。”林迦说：“你道不道歉不重要，这件事我本来都忘了，而且也对我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是你做人的问题，自己以后改了就行。”
“那你原谅我了？”
“我说过，你道不道歉不重要。”
“那你跟你男朋友分了吗？”
他问题很跳跃。
以至于林迦不知被风吹还是酒精不适造成的脑袋，更沉了些。
“没分，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
林迦胡说。
兴许这是能让他闭嘴最快的办法。
李琛果然很失望，失望到一个人喝了几杯酒再没跟她搭话。
郑薇薇却玩的很开心。
她跟另外两个男的加了微信，拉了个群，也把林迦拉了进去。
“我账号早就关注你了。”对面一个男的说：“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郑薇薇冷魅勾唇，“初二直播，记得来看。”
“必须看！”
时针在热闹的音乐声中，慢慢指向零点。
全场举杯欢呼，开始倒计时——
“10、9、8、7......3、2、1！”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夜空。
孤单的人，凑到一起也可以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这里全是陌生人，也全都不陌生。
认识不认识的都可以碰杯，真心实意的说几声祝福！
酒精在空气中发酵，快乐会传染。
林迦似乎也被这股氛围感染，在身边人的闹声中喝下一杯又一杯！
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半。
小区的地灯彻夜的照亮回家的路。
楼道里的感应灯，再也不会忽明忽暗，坏了没人修。
林迦就这样看到她家门口站着的人。
双手揣大衣口袋，背影清峻。
优越的身高，让本来层高不低的楼道稍显逼仄。
她重心不太稳，但保持那个站立的动作好久。
直到他发现她。
笔直的背脊松了松，似终于安心。
清绝的的皮囊透着淡淡的疲色，却仍勾唇。
“......你怎么来了？”
林迦没动，看着他。
他不回，只扯唇朝她张开双臂笑了笑说：“好累。”
像个孩子。
有些小无赖。
林迦脑子大概实在不清醒，竟抬腿朝他走过去。
刚走近，手腕被人捉住，往怀里一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胸口硬邦邦的一点温度都没，全是深夜里的寒气。
他的下巴枕在她温软的颈窝，“林迦，我们什么关系？”
她无情道：“甲方乙方。”
他笑一声。
预料之中的答案。
“喝酒了？”他又说。
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枕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侧了侧。
林迦缩了缩：“你不也喝了。”
“嗯。”
他喜欢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抱上了就不肯松手。可是今天，多了陌生的香味。
裴异头发细软，融了夜晚的寒意，刮蹭到她的皮肤上泛起一种奇妙的舒适感。
林迦愣了下赶紧把人推开，清了清声：
--“这么晚你好回去睡觉了。”
--“这么晚跟谁去喝的酒？”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又差不多同时说完。
林迦看着他眼睛，说：“薇薇。”
裴异曲指，指关节轻轻蹭她脸颊，“就你们两人？”
“嗯。”
他提唇：“什么时候喜欢喷香水了，还是男款。”
林迦闻言一怔，去开门转移不自在：“应该是薇薇的。”
他笑了下，没再说。
而是进门后推着她往洗手间走：“天太冷了，泡个热水澡，祛祛寒。”
去掉那些不属于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