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洗手间门口喊了半天，却无人应。
宋砚池心慌极了。
他去护士台问护士。
护士愣了一下说没看到。
宋砚池推开消防通道就往楼上跑，推开天台的门，就看到奶奶正晃晃悠悠的一步一步往边缘走去。
“奶奶！！”
宋砚池发挥了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一把扯住了老人。
“奶奶你干什么？”他浑身都在抖，是怕的。
宋奶奶被吓了一跳，看着宋砚池眼眶通红要哭的模样，她终于是反应过来。
“小池，你别误会，奶奶是来晾衣服的。”
“白天你太累了，奶奶想趁你睡着，把衣服洗了，你能轻松些。”
“别怕，孩子，别怕。”
宋砚池这才看到奶奶手里还拿着两件湿衣服，心里一松，顿时忍不住了，一把将奶奶抱在怀里，哇哇大哭。
“奶奶你吓死我了。”
“呜呜呜。”
“你别无声无息的走，千万别，这样我好害怕。”
宋砚池真的好怕，自己上来之后看到血。
宋奶奶叹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大孙子。
哎……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就这么跳下去了，也许一了百了。
孩子就不用再为了给自己治病奔波了。
但她还是放弃了。
哪怕是让小池看着自己死在病房里，也比看到自己摔成几瓣的残尸的好。
那样孩子受不住。
“没事了，没事了。”
宋砚池哭了一阵，把衣服晾了，重新带着奶奶回到病房。
“以后这些事情您不要做，我来做。”
“您好好活着，陪着我，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钱的事情您不要担心。”
“之前我不是跟您说过，我们宿舍有个特别有钱的同学，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会借我钱的。”
“他家特别有钱，他爸妈给他零花钱都是一万两万给的。”
“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他愿意借给我，我打个欠条，以后我工作了，挣了钱，第一个还人家。”
“所以奶奶你什么也不要担心，好好休息。”
后半夜就算是宋砚池再累也没能睡着，总是提心吊胆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护士催着去交钱，顺便去拿药。
宋砚池跟奶奶说了之后，还要出去给她买饭。
干脆一起全办了。
到了外面先取了钱。
存折里的数字，1385.
那是他现在存下的所有钱了。
全部取出来，但是这些钱，对他来说，说一句杯水车薪也不为过。
宋砚池拿着钱，到公用电话亭，站了良久，才拨通了电话。
他找的确实是自己的室友。
但室友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是之前那位齐总的男朋友。
这位齐总很舍得给他花钱，经常能听到室友炫耀说齐总给他买的东西值几百几千这样的。
宋砚池也知道，随便开口问别人借几万块钱真的很没礼貌。
但他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只能试一试。
电话打到寝室楼，很快喊来了室友接电话。
宋砚池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知道，这是很大一笔钱，我甚至是不应该开口，太厚脸皮了。”
“但我现在没别的办法，对不起……”
“如果你愿意帮帮我的话，我愿意……”
话还没说完被室友打断了。
“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不说那些话。”
“你的事我之前就听说了。”
“我们几个给你凑了一笔钱，等下给你送去。”
“但你要借这么多钱，我是没有的，不是不借，是我没有。”
“齐总虽然经常给我买东西，但很少直接给钱。”
“更没有给过我这么大笔的钱，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宋砚池的肩膀顿时耷拉了下来。
“对不起。”
“没事。”
“但我这还有一条路。”
“齐总已经跟我分手了，她这个人很喜新厌旧的。”
“但你如果跟她在一起的话，她也很大方的，如果你实在是走投无路，那要不然我给你引荐一下？”
“也许她会愿意出这个钱的。”
室友给宋砚池指了一条明路。
宋砚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医院的，只是掌心那串齐总的电话号码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想握紧拳头，又怕汗水把号码弄花。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还是早晨太久没吃饭，刚走到医院大厅里，就觉得眼神一黑一黑的，他不得不靠墙壁支撑自己，大口喘息。
“宋砚池？”
“宋砚池？”
“你没事吧？”
耳边的声音很熟悉，但又好像断断续续的他有些听不真切。
和耳鸣夹杂在一起，让宋砚池非常难受。
终于，眼前黑斑褪去，宋砚池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戴冰。
她微微皱着眉头，在拍打他的脸。
“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你脸好凉，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在出汗发抖。”明显是不正常的。
“我扶你去看一下医生？”总归算是个熟人，戴冰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吧？
她今天是来帮纪蓝拿报告的。
早晨上班前，刚好顺路，帮纪蓝带到公司去，没想到，又碰到了宋砚池。
宋砚池摇摇头：“真没事。”
“等下。”戴冰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拿出一颗糖，剥了塞进宋砚池嘴里。
甜意丝丝缕缕的在嘴里化开。
“真不用带你去看看？”
宋砚池再次摇了摇头。
他哪有钱去给自己看。
“那我先走了。”戴冰看他好多了，松手准备走人。
她还得去公司。
但是宋砚池却盯着戴冰的背影，脑子里想起了别的。
你能跟我处对象吗？
我有几套房，一辆车，我能养家，婚后我也能工资上交。
他能走的路太少了。
如果非要在齐秀儿和戴冰之间选择一条路的话，他宁可选择戴冰。
最起码她是个很真诚的人。
这样图谋别人的财产，他好像很卑劣。
可是昨天的一块小蛋糕他能买，但今天医院的巨额账单，他真的支付不起。
他也想为高尚的品德买单，可他不够格。
戴冰走着走着听到背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戴冰！”
“你等一下！”
有人拽住了自己。
戴冰疑惑的回头，看到汗水流的更急的宋砚池。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宋砚池此刻呐呐的站在戴冰面前，他想说，你能借我两万块钱吗？
可他知道，戴冰不会借。
如果戴冰知道他要说什么，戴冰也会给他这个答案。
不借。
别说她心肠冷硬，可两人就是仅仅比陌生人强一丝丝，随随便便给出去几万块，她凭什么给？
倘若任何见过两面的人都找戴冰借钱，戴冰都给，那万贯家财也不够她给的。
她只会觉得宋砚池很冒昧。
所以宋砚池唇瓣动了动，最后轻声说道：“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跟我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