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战场，杀伐震天，无数兵甲相触，一道又一道的血花迸发而出，惊天的杀喊声响彻这片平原之中。
这是一处凡界，甚至没有什么灵气存在，两大盘踞在大陆两侧的王朝，经过数十年的对峙，在近些年终于开战了。
战争的车轮，碾过芸芸众生，人口本就不多的王国，在交锋几年之中，青壮年死去了大半，就连白发苍苍的老者都被派上了战场。
手中的兵戈都快捏不稳，鲜红的血液带着炽热的温度，洒在他们的眼眸之中，血色沾染，让眼球都红了。
无数的大战不断掀起，最终随着一方王国的衰败，另一王朝终于一统大陆，确立自己无上的统治地位。
将军百战死，哪怕胜利的一方也是人口凋零，唯有剩下一群老兵。
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
天空之中，阴鱼化作月亮，悬挂虚空，在黑夜之中闪起淡淡的月光。
一位老兵，身上满是伤痕，身躯佝偻，背着行囊，从军营之中走出。
大战结束，他也该解甲归田了，回归故土。
当他走出军营的时候，看着外面的旷野，却是一阵的茫然。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好像就是为战而生，从参军开始到现在已经二十余年，本可以靠着功绩，步步高升，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他的内心之中总是响起一道声音，一直战下去！
所以他留在了现在，只是随着战役的结束，加上年龄的问题他也连夜被军营之中的军官赶了出来，曾经的功绩也被他人贪墨。
唯有行囊之中还剩一点碎银和干粮。
失去了战场的磨炼，他宛若孤魂野鬼一般，行走在这满是血骨的大地。
哪怕战争结束了数月，但是大地之中依旧透着血腥，这片大地死去了太多人，一寸山河一寸血，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从不是虚妄。
阴鱼褪去，阳鱼上升，腾起的大日，在虚空之中透发出阵阵的光亮。
老兵走到一条溪流前，对着清凉的溪水，擦去面孔的尘埃，出发时还是黑发披肩，现在却只剩下了几缕白发。
看着溪水之中映照出来的模样，连他都有些认不出这是自己了。
“岁月啊。”
他轻声感叹，就连他所知道最位高权重的校尉都逃不过时光的侵蚀，在前两年，去世了，自己苍老许多也属正常。
在他眼中权利金银都能改变很多东西，但唯有时光都能改变所有。
“世间真的能有长存不朽的东西吗？”
老兵啃食着行囊之中的干粮，就着清凉的溪水艰难下咽，他看了看山又看了看水，好像山也会变，水也会变，在他眼中好像世界没有永恒长存的东西。
“陈落，还不醒吗？”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在他身旁突然响起，老兵抬头望去，却看着溪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穿青衫的青年人，带着微笑看着他。
“陈落？这是我的名字吗？”
老兵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人感觉到恐惧，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令他心安。
“大梦万古，大兄的道行又精进了。”
青年并未回答老兵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天际的大日，那是一条阳鱼所化与背后的阴鱼相互轮转，构造出了一片轮回。
“陈落陈落陈落......”
老兵嘴中不断喃呢着这个名字，就连手中平时最喜的大饼掉落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他苍老的面孔，逐渐拧成了一团，他将这一生能够记起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却发现自己只有进入战场之后的记忆。
甚至家在何方，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我叫陈落啊，谢谢你。”
老兵发觉自己的大饼掉落在了地上，捡了起来，并没有因为得知因为得知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变化，依旧是茫然的啃着干硬的大饼。
“这条路不适合你，醒来吧。不然你妈能把三清殿拆了，你元始师伯都快气的下界了。”
通天圣人只是轻笑道，并没有因为陈落的现在的表现而觉得烦恼。
反而觉得他勇气可嘉，投身自己所创的轮回之中，一世又一世，体验人间百态，但终究是走错了路。
身为圣人望穿世间所有因果，他看到了陈落的投身在此界的一生又一生，几乎都在战场之上度过，刻意的屏蔽了其他所有的情感和事情。
这样或许一世两世有点启发，但是长久以往在凡俗之中征伐，最终的结果，除了自身陷入其中，再难自拔，也就只有浪费时间了。
现在的陈落已经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溪流之上荡起一阵微风，席卷着青草的芬芳，让通天圣人的发梢都在飘动。
“师尊。”
陈落在身后轻声低语，老迈的模样消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之前他在家门口心中有了一丝明悟，将神魂投入自身所创的轮回之中，历经千百世，在征伐之中不断进步。
只是第一世就让他受益匪浅，让他许久未动的境界都精进了一大截，似乎看到了迈过极道门槛的希望。
至此一世又一世，却没有想到真灵都差点蒙尘，永生寂静在此界之中。
“嗯。”
通天圣人轻轻点头，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极为开心，比之前所见的时候大为不同，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弟子愚笨，不理解星宿所言的聆听教诲为何意。”
陈落脸红，有些惭愧，浑身上下有光芒在闪烁，失去的道果在重新凝聚，气息愈发的强大。
“太着急了你，人族不是有句谚语吗，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还没轮到你。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通天圣人的声音如同和煦的春风，拂过陈落的心田，将轮回一世又一世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多谢师尊。”
陈落看着通天圣人逐渐淡去的身影，执道礼相送。
“你再不醒，下次来的就不是我了。你元始师伯能活劈了你。”
风中留下通天圣人最后的话语，让陈落有些凌乱，不明所以。
随后伴随着道行的恢复，之前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