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感觉，这种家乡的味道。
卧槽？假的吧？
巨，巨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精神世界吗？
我明明早就已经将这片心灵封锁了起来，可为什么直到他出现时，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空洞巡游他妈的连精神世界都能超越是吧？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大气也不敢喘的恶魔，在精神下意识的颤抖中疯狂地自我怀疑到。
而正好，这时候的妮璐也缓缓回过神来。
看着前方黑色的浓雾僵在半空，不再肆意扩张，似乎也在对白色巨人的存在保持着忌惮。
于是女孩瞬间就意识到。
即便是在精神和心灵这种人类涉足尚浅的领域。
白灵馨也能一如既往地表现出，那种足以统治战场的强大实力。
于是一时间，在经过强烈的震撼乃至思维一阵短路后。
妮璐的心中就只剩下强烈的安心感在不断蔓延。
以至于她无视了眼前的危险，忍不住激动地鬼叫一声：
“卧槽牛逼啊姐妹！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妈的实在太帅了，这一招你能不能教教我？”
“老白？白妞？白姐？你能听得见吗？我是真的很想学会这个技能，拜托了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嘤嘤嘤……”
女孩张着嘴，高喊着在现实中绝不敢发出来的夹子音。
而即便没有听见白灵馨的任何回应，她也不恼。
只是在满脸兴奋的表情中，不停抚摸着身前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半透明装甲。
还时不时地仰头望去，非常好奇巨人白灵馨的头部，又会呈现出一种什么面貌。
该不会此时你的鼻孔，已经大到了能让我钻进去参观的程度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妮璐忍不住坏笑出声。
到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她甚至大胆地伸出手，借助意识体轻巧灵活的特点，像是一只粉色的小猴在铠甲的间隙中不停攀爬着。
希望能借此一直爬到巨人的肩上，看看那是一种什么风景。
而就在此时，妮璐突然发现，刚刚还在一动不动的黑雾似乎又有了变化。
只见笼罩了整片天空的黑色雾气开始了收缩。
并在顷刻间凝练成一道轮廓清晰，且周身覆盖着鳞片纹路的庞大身体。
看着对方背后舒展着巨大的黑翼，两侧的六只手臂缓缓转动。
而在身体的表面上，一双双血眸更是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妮璐顿时心中一震，终于要打起来了吗？
然而就在她慌忙地找了个地方坐好。
以为这一黑一白互相对立的两道身影，会像特摄片里的角色一般展开激烈的战斗时。
没成想，对面那个自诩为神明的家伙却是高举着手，后退半步，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紧接着语气不见先前的傲慢，只是用着一种古怪的腔调传遍天际：
【巨人！先停一下，有话好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何须整得如此紧张？】
【倒不如说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恩怨吧？你杀我们恶魔不就是为了得到我们的尸骨吗？】
【但既然我的本体已经被你消灭，就连剩下的残缺意识也逃往了这个世界。】
【如今这副样子更是对你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你就算消灭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又何必执着于我不放呢?】
【当然，我承认，之前差点伤害你人间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也不想狡辩什么。】
【但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我也可以将我的人间体交给你来处置，只希望这样能平息你的怒火……】
听见它的这番话，正想看看对方还能整出什么活的白泽，忍不住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正小心地将屁股卡在他腿部装甲缝隙上的妮璐，也有些纳闷地问道：
“老白，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对方搁这叽里呱啦地说啥呢？这是认识你还是怎么的？还有什么时候开打啊……”
妮璐只是随口嘟囔着，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回应。
但随即就在她目瞪口呆中，便听见银发少女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清晰地传来：
“它在和我商量着怎么卖你呢，因为这就是当初你在失控时，操控着你身体的恶魔……”
“同时在理论上对方还是你能力的根源，所以在面对这个家伙时，你有没有什么感觉说来听听？”
白泽一边分心解释着，另一边也懒得去吐槽这头恶魔的交换条件。
明明都已经大难临头了不想着拼命，却反过来将自己求生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妥协上？
这是另有所图，还是在以敌示弱？
而就在他心中暗暗警惕的时候，倒是系统忍不住跳出来道：【有没有可能对方只是单纯的脑残？】
【恶魔的思维逻辑本身就不正常，更别说还被你打成了这副残缺的模样。】
【要我说，你的谨慎应该是多虑了，像是这些恶魔的话最好一句都不要听，直接干掉对方多好，省得夜长梦多。】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里毕竟是我不擅长的精神领域。”
“我有预感，像这样的家伙今后一定不会少见，现在先陪它耍耍，就当做积累经验算了。”
脸上覆盖着白色坚甲的巨人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道。
而另一边，眼看对方没有如当初见面那般，二话不说就挥拳把自己打个半死。
正在暗中积蓄力量的恶魔心中不禁一喜。
哈哈！祂信了！他真的犹豫了！
谁说巨人是无法沟通，无法理解，不可直视的存在？
它也有在乎的东西——就是那个人间体！
没错，只要想办法抓住这个漏洞利诱一番。
运气好，我不仅能逃出生天，说不定还能反过来诱其入局……桀桀桀。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当初我们在黑渊里究竟谈了什么？它当时又是在问啥来着的？
自认为看见了希望的恶魔，在心中不停回忆着当时的对话。
然而仅仅只是残缺意识的它思来想去。
却是头皮发麻地发现，巨人给自己留下的唯一记忆。
全都是对方如何运用无可匹敌的力量，将自己在一拳一掌中轻松地蹂躏、粉碎并轰杀殆尽。
完蛋，出大问题。
该记的和不该记的全都搞反了，怪不得自己看见对方，精神就开始下意识地哆嗦……
不过没关系，只要围绕着对方那个人间体做文章就行了。
心中一边飞快地想着，恶魔一边继续开口问道：【巨人，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可能你不知道，世界壁的阻隔会导致我们这种级别的存在，无法从黑渊降临这个世界。】
【但是这终究难不倒我和我的盟友从古代持续至今的谋划。】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一旦计划顺利实现。】
【当我们的真身完全降临的那一刻，届时必然掀起巨大的波动，对整个物质界造成巨大的影响。】
【你不是很在意那个人间体吗？那只要你答应放我离开，与我合作。】
【那我就会通知我的盟友避开你的人间体，确保她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
然而它自信的话语还没说完，面对这番言论，白泽只是平淡地回道：“没兴趣。”
劝我与一头将背叛视为美德的恶魔谈合作？你的幽默感是在狗以下吗？
看来系统说的没错，对方确实失忆了，不然也不会把我当成傻子来看待，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嗯？你说什么？你就不好奇我们的谋划吗？】
黑色的身影有些错愕地问道。
接着，它就看见这浑身散发着辉光的巨人，突然开始迈起了步伐。
只见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影一边缓缓朝着自己走来，一边平淡地说道：
“你们的动机无非就是那么几点，逃离黑渊，追求力量，满足求而不得的欲求。”
“又或者是再极端点，像是超级小兔历险记里的反派一样，去选择灭绝这个星球上的物种，改造并重启整个世界……”
“然而很遗憾，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不在乎也不关心。”
听着沉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回反倒是恶魔微微一愣。
它一边缓慢地后退，操控着一条微不可察的丝状小虫，潜藏在底下的精神世界中。
同时语气带着疑惑地问道：【什么是超级小兔？还有我们为什么要灭绝这些物种？】
【要知道哪怕是低级点的领主级恶魔，都知道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发展人畜养殖而不是一昧地搞屠杀……】
【还有，你真的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要离开黑渊吗？你的本体也在那里的对吧？】
【实话告诉你，我们的世界同样正在经历一场浩劫，一场连渊魔都无法逃避的毁灭正在黑渊的深层发生，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这还给你吐槽上了是吧？白泽虚着眼打断对方：“信你个鬼，我都懒得费那个力气去验证你的每一句话。”
“我想知道的事情会自己去验证不用你操心，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挣扎，让我看看你还能展现出什么能耐。”
恶魔还在不甘心地吼道：【你不管你的人间体了？她不是你的弱点？】
【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为什么那么生气？你大老远跑来袭击我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又搞错了一点，我的人间体并不是你能拿来碰瓷的对象。”
而就在巨人的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
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突然响起，妮璐就看见那黑色的身影展开了遮天蔽日的黑翼。
同时六只手臂也化作黑色的龙头，在不断的扩大，膨胀中携带着无尽的压迫感，在狰狞中猛地朝她们汹涌而来。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在对方身后、巨人身旁、甚至在他们的头顶与脚下，只见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巨影突然显现。
或是如月球般巨大的眼球浮现在高空，猩红的瞳孔在巨人的头顶散发着诡异而扭曲的光芒……
或是两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节肢，如蚰蜒一般蜿蜒曲折的怪物，挥舞着如刀刃般锋利的肢体从背后穿梭而来……
或是浑身呈现病态的紫黑色，仿佛泥浆塑形而成的囊状生物正在蠕动中，长出成千上万条触手试图缠绕巨人双脚……
这些怪物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整个世界，仿佛具备着自我意识，互相配合着，环绕着他们开始了围攻。
与此同时，那冰冷且古怪的腔调也在响彻整个世界：
【这是你逼的！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想找死那就成全你。】
【你在黑渊中强大又如何？不要忘了精神才是我的主场！好好地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吧！巨人！】
然而就在恶魔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带着一副一往无前的气势，誓与巨人同归于尽的样子时。
另一边却是悄咪咪地操控着自己先前埋下的丝状长虫。
让它携着自己的核心意志，在梦魇怪物的掩护下朝着巨人——
大腿上那道粉毛精神体袭去！
啊哈！想不到吧巨人，这才是我真正的进攻路线！
你一定在嘲笑我，蔑视我的愚蠢吧？
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和我人间体的关系？前面那些话都不过是在麻痹你的感官。
为此我宁愿舍弃全部的力量在正面牵引你的注意！为的就是赌你这一刻自顾不暇！
透明的长虫面色狰狞地游着，与那名脸色开始带上茫然和无措的粉毛女孩越来越近。
是的，只要……能够到达那个地方！
只要和她的意识彻底融为一体，我就能在沉眠中等待下一个回归之时。
下一次……不，没有下一次了，因为你再也杀不了我了！
只要给我人间五十年……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一定能重新回来！
到那时，被你毁掉的一切我不仅要手把手拿回来。
我还要毁掉你的那个人间体，我要让你在永世都沉浸在悔恨中，后悔为什么对我赶尽杀绝！
尽情地享受你的时光，然后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吧！巨人！
而另一边的妮璐并没有察觉到不断逼近的威胁，她只是紧紧抓着裂缝不让自己掉下去。
看着面前的一切，在面色惊悚中大声喊道：“白，现在怎么办？需要我先离开这里吗？”
“不用，你的离开说不定会正中对方下怀，甚至说不定此时的你已经被人下了暗手也说不定。”
与女孩的表现不同，作为被主要攻击对象，白泽只是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些怪物，一边随口说道。
“啊？你是说我被那个家伙做了手脚？这怎么办啊白？”
妮璐几乎没有犹豫就相信了，也不知道是白泽的缘故，还是对自己的坏运气很有逼数。
随即，她就听见耳边的声音轻轻地说道：“那还能怎么办？还记得你在留下来之前说过什么吗？”
“反正你只是意识体的一部分，那即便是毁掉了也无所谓对吧？”
在妮璐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开始发白的脸色中。
只见巨人缓缓朝着前方伸出一根手指。
在这里，白泽确实不清楚对方是否留下了什么后手，也没有捕捉到什么异常。
毕竟他只是个乡巴佬巨人，在精神领域还只是门外汉，不会城里恶魔这么花里胡哨的玩法。
不过好在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一把子耕田的力气。
我管你这的那的，反正我就一招大力出奇迹，将眼前的一切都抹去不就完了？
于是随着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起初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光芒在那根手指上悄然地升起。
因为感应到一股精神变化的小虫子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
紧接着，还没等它意识到什么。
就看见这缕微光在极短的时间内，骤变为足有上千万甚至是上亿流明的强光！
“哦哦嗷嗷嗷！我的眼睛！”
其实是在用精神感知一切的妮璐，此时竟是莫名地体会到一种极度刺眼的痛苦，忍不住当场捂住了双眼。
而与她同样做出反应的。
还有正在扭动的小虫，天上的巨眼，地上的触手，周围的怪物。
甚至是正在现实中，为妮璐做精神引导的倒霉异能者。
这些人和怪物都在这堪称炸裂的光芒中闭上了双眼。
而在同一时刻，光的涟漪瞬间转化为汹涌澎湃的海啸，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这份几乎实质化的精神力强度之高，堪比核爆的中心。
那光之海浪扫荡之处，无论是记忆构成的建筑，负面情绪构成的梦魇诅咒，还是粉毛少女的意识体，含有邪神意志碎片的小虫。
都在顷刻间，连一丝惨叫都发不出来便被消融殆尽。
最终直到光芒缓缓消失，再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精神力输出10%，很好，以后就按照这个输出标准，对那些被邪神寄宿的对象进行消毒就行了。”
看着眼前被精神核爆后变得一片空白，且遍布裂纹开始崩塌的精神世界。
感到非常解压的白泽满意地点了点头。
搞定收工，是时候回去吃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