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八年后相见
深林静谧，松香弥漫，各色野花齐放，让人赏心悦目。
在公孙府被囚禁多年的公孙纤灵，又怎会错过这般美景。
她悠悠哉哉地走着，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儿，看到路边娇艳的花朵，便立马停下脚步，将其摘下，用来编织花环。
没过多久，她的头上就多了一只五颜六色的花环。
她生得美艳动人，在花环的映衬下，更是如仙子般迷人，像从天上跌落凡间的精灵。
转眼间，夕阳西下，归家的鸟儿鸣声四起，金灿灿的晚霞布满天空。
公孙纤灵被朝霞迷住，驻足站立许久后，索性坐下。
她把手中素白的花束放在身边，撑着头沉默地注视着晚霞，任由时间流淌而过。
她知道她并不是在赏景，是在感伤。
在今早醒来后，她已经明白自己生命的终点。
她不怕死，她怕孤独。
面对死亡她很释然，但面对背叛她一如既往的难受。
这一天下来，她邂逅了许多不曾见过的美景。
她不想因为伤感浪费了此番美景，所以强撑着让自己快乐。
这种欢快是暂时的，治愈难受是永远的。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感伤中时，没有注意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男子在她坐的阶梯下方站住。
男子面容英俊，气质不凡，目光中带着惊艳。
他眸中全是公孙纤灵的身影，看不到四周之景，听不到四周的鸟鸣。
他只知道坐在阶梯上的女孩美得让他呼吸一滞。
晚霞消散，夜幕降临，月亮升起。
公孙纤灵转头想要去拿花，吃惊地看到面前站着个男子。
她微微皱眉，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拿起花，另一只手拉起裙摆，欲要起身逃离。
男子意识到自己唐突，收回视线，真诚道：“小姐，我并无恶意。”
公孙纤灵拿花的手一顿，眸子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
她觉得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有些眼熟。
似想到了谁，她抱着花站起身，试探性轻声问道：“沐泽？”
男子微微一怔，看着她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公孙纤灵快速眨了眨眼保持警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公孙纤灵，你还记得我。”沐泽失神小声道。
公孙纤灵惊讶地张大嘴巴，在心中松了口气，“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跟着一个人来的。”沐泽再次收回自己落在公孙纤灵身上的视线。
“哦。”公孙纤灵了然点头，接着问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怎么走可以回到京城？”
沐泽身形一顿，不敢去看公孙纤灵，“京城事变，你现在不能回京城。”
公孙纤灵将花束抱在怀里，垂眸释然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沐泽看向她，心口疼涩。
她都知道了！
现在的她，好像一阵风，一股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抓不住的风。
公孙纤灵再次问道：“你方便告诉我京城的方向吗？我不会缠着你，我发誓。”
她怕他不信，举起手伸出三个手指，认真发誓。
沐泽晃神，哪怕她不发誓，他也会信她。
八年前，她已经与他疏远了。
“公孙纤灵，你一旦回去，会死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公孙纤灵放下手，释然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是谁要灭公孙府和姜府吗？”沐泽带着答案问道。
“当然，我是公孙家族子弟，怎么可能天真。”公孙纤灵说这句话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也想像孩童般天真，但公孙府和姜府哪能允许。
“你可以告诉我京城方向了吗？”。
“我，不清楚。”沐泽别过脸，撒谎道。
“好吧，我往山下去看看。”公孙纤灵耸肩，整理了下裙摆，抬脚往山下走。
沐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跟了上去。
公孙纤灵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一看是沐泽。
“你怎么——”石阶残破，她惊讶之余不小心踩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沐泽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公孙纤灵抬头看向他，眼中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然后挣脱了沐泽的手。
她站好后，看到沐泽羞赧红了脸，“噗”地笑出声。
沐泽见她笑了，感到不好意思，但也受感染地勾唇，眼睛一眨未眨地盯着她。
公孙纤灵笑罢，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指着山上，“你不是要去找人吗？”
沐泽轻咳，“我跟丢了，打算回去。”
公孙纤灵眼睛一亮，“你要回去吗？”
她舔了舔嘴唇，双手合十，请求道：“那个我……”
“可以。”沐泽率先开口，语气却很僵硬。
“谢谢啦。”公孙纤灵咧嘴笑道，感激地将头上花环中牡丹花取下，送给他。
之后，两人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山脚。
“咕咕~”沐泽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
沐泽尴尬地与公孙纤灵对视一眼，快步走在前面。
公孙纤灵望着他凌乱的脚步，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一向矜贵冷肃的沐泽也有这一面。
沐泽耳根泛红，僵硬地往前方走。
没走多远，公孙纤灵小跑跟上他，与他并肩走。
他见她小心地瞥了几眼他，心中疑惑之际，只见公孙纤灵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她。
“你饿了吧，要不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
说着她指着左边，示意他往那边走。
沐泽疑惑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在一棵结着满树果子的树下停下。
他认出这种水果，是樱桃。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脱下鞋子，欲要爬上树的公孙纤灵。
她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樱桃树的？
但他与她并不熟悉，没有问出口。
眨眼间，公孙纤灵已经爬上樱桃树，坐在树干上，借着月光仔细挑选又大又红的樱桃。
她摘下一个咬了口，汁水四溢、酸甜可口，好吃得让她眼睛睁圆，随后她冲沐泽扬了扬手中的樱桃，夸赞道：“沐泽，这樱桃很甜。”
“我给你摘点，你在下面接着。”说完她继续往更高处爬。
沐泽愣神地望着在树上笑得明媚的少女，嘴角不自觉间又勾起。
八年了，她洒脱不羁的做派依旧让人熟悉
他轻轻一跃，便站在樱桃树树干上，这令公孙纤灵羡慕不已。
公孙纤灵喊他坐下，将刚摘樱桃递给他，眸子亮晶晶：“沐泽，这是什么功夫？我可以学吗？”
“这是轻功，”沐泽认真道：“你可以学，但你已经过了学习轻功的年龄，学起来会很吃力。”
“好吧。”公孙纤灵失落地咬了口樱桃，撑着脸欣赏月光，不再言语。
空气安静下来，沐泽以为他说话太严厉，想着开口，但见公孙纤灵全神贯注地望着天空，便咽下要说的话。
他看向她美好的侧脸，神色复杂。
她好像变了。
从前她很喜欢与人交往，一有机会就像狗皮膏药般粘上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现在的她里里外外透露着疏离，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唯独对人不再留恋。
越想他就越烦躁，尤其是在他意识到她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他身上时。
“公孙纤灵，你恨他吗？”
沐泽冷冽的声音响起，使公孙纤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我不恨他。”公孙纤灵语气轻松，好像丝毫不在意。
她没有与沐泽说完全，她的确不恨皇初宴，反而感激他推翻她憎恶的公孙府和姜府。
但她不会原谅他骗她、利用她。
因为梦碎那一刻，她的心真地很痛。
“他要杀你，你还回去吗？”沐泽死死盯着她，等着她反悔。
公孙纤灵抿唇，仰头看向天空，眼中噙着泪水，伤感道：“沐泽，我没有家了。”
沐泽的心猛地一揪，眉毛紧拧，嘴唇下意识抿紧。
他明白她心意已决。
她经历了什么，竟然让她失去了生机，满心的失望。
他很懊悔之前对她漠然的态度。
曾经她被他无数次嘲讽、忽视，她应该早对他寒心了吧。
他有什么资格劝她好好活着。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气氛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