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禁忌之门的昆，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粘稠，厚重，像是沉入了无尽海底深渊，一直一直下坠，仿佛永无止境。
这种感觉很像他还是三级小法师，第一次通过以太之海穿越世界屏障时的感觉。
不过那次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只是精神上的压迫力，使得穿越世界屏障之人产生了错误的时间认知。
而这一次，是真的非常漫长。
身躯在消融，神力在瓦解，记忆产生混乱。
像是一颗糖，在不停地被周围环境溶解，又自动融合了周围许多未知且混乱的能量杂质，被渐渐改造成与周围一致的存在。
不过这种来自周围环境的影响与改造，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糖，本法师也绝对是最硬的那颗。”昆轻笑一声。
周身浮现一层泡沫状的隔绝屏障，那股正在被某种未知存在缓慢消化的奇异感觉终于消失。
“这里就是虚渊？
宇宙禁地，神灵不可提及之禁忌？
嗯，有点普通啊。”
放眼过去，是像是星球垃圾场一样的昏暗世界。
一颗又一颗破碎的星球，漂浮在无尽的黑色潮水中，大大小小。
唯一的共性是这些星球都不完整，且充满了死寂。
一朵浪花打来，数之不尽的星球沉入黑潮之中再也不见。
昆有点好奇那黑水的构成，于是想拘来一捧黑水研究一下，可是力量出了他的身体，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不见。
“诶？
法则无效？
不对，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我所熟知的正常法则，竟然是无法之地！”
无法之地！
法则是什么？
法则不是那充满神棍意味的痴心妄想，也不是心想就能事成的万用许愿杯。
法则是规则，是基础，是真理，是常数，是一切的合理与宇宙的必然。
也是构成了宇宙运行规则的重要基石。
无法之地，并不是说这里什么法则也不存在。
既然存在，就不可能没有法则，也就必然存在某种构成其框架的基础规则。
而是这是这里的法则，和星海中的法则完全不同，也不存在构成了宇宙框架的基础法则。
水法则，失效！
土法则，失效！
光法则，失效！
空间法则，失效！
甚至就连伪光系法则，光珀，在这里也使用不出来。
“还好，虽然法则之力在这里使用不出来，但这具不朽神族躯体的强度与力量却并没丧失。”
踩在一块浮在黑水表面尚未被消化的陆地残骸，昆从储物空间当中拿出一件酒杯模样的神器，舀了一点黑水。
可是下一秒，那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神器酒杯瞬间就失去了神物的光泽。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神器酒杯就像是被岁月洗礼了几百万年，法则崩溃，杯壁出现裂纹。
一滴滴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神器酒杯的裂缝中渗透出来，滴入地面。
“奇怪？”
令昆感觉奇怪的这黑水融化神器像是在溶解纸巾一样简单，可是这可以分解法则，溶解神物的可怕黑水滴在地面，却只腐蚀出了几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有意思，能腐蚀法则生机，却难以腐蚀无机物吗。
难怪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些星球的残骸。
不过这么多世界残骸，是从哪里掉进来的？
还有，我的神器呢？”
冥神那个老登，八成已经死翘翘了。
能打开一道通往虚渊的通道，冥神也不愧死亡主宰的名头。
不过他是追着丰饶神器而来，可是那些碎片一眨眼就都不见了。
最糟糕的情况是那件本就破碎的神器掉入黑水之中，被腐蚀法则，吞没于黑潮之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命运如此，我也没办法不是，终究还是要走这一遭。”
昆曾在命运长河中预见自己有一段的命运空白。
之前他虽然猜到这段不在命运长河记录之中的经历，很可能与虚渊有关。
但他还以为是他自己打开了虚渊的大门，要么就是研究虚渊的时候发生了事故，不小心被吞入了虚渊。
结果却是因为一件带有未知丰饶神力的神器，主动进入了冥神打开的虚渊大门。
在海姆兹伏奇以性命为代价打开这道象征着神灵禁忌的门扉之时，昆就明白了，这里他必须要去。
看似是他中了冥神的低段位激将，只身进入这号称有去无返之地，实际上不过顺势而为。
外界暂时不会出什么事。
丰饶发展到今天，早已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势力了。
任何成熟势力的最大标准就是，首领不在的时候也会正常运转。
再加上在外界的人看来，不过是一具神力容器被冥神海姆兹伏奇带走了。
小丰饶还在外面，根本不会给暗星什么可乘之机。
这也是是昆敢放心大胆地满世界乱跑的重要原因之一。
“出来吧，原海之神的影子，梦鲸。”
一条巴掌大的蓝色鲸鱼从昆的掌心跳出，瞬间变大，将昆驮在背上。
在这片毫无引力斥力，法则消失，连星球也会沉在黑水中的古怪世界，梦鲸却可以毫无阻碍地遨游其中。
“这边也没有，究竟落到哪里去了？
还有天馈那个老东西，不会真和冥神一起挂了吧，不过我怎么觉得不会呢。”
庞大的精神力扫过一片又一片死寂的黑潮，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法则在这里失效，但好在精神力还可以正常使用。
不过释放出体外的精神力会一直受到虚渊的力量侵蚀。
这种侵蚀连昆也觉得无比麻烦。
用侵蚀来形容其实有点不准确，因为它不仅是在侵蚀精神力，还往精神力里掺‘杂质’。
这些‘杂质’都是一些非常混乱的信息流，若是混入的杂质太多，很可能会被同化在这里。
或是记忆混乱，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昆的做法是直接将这部分精神力割舍掉。
虽然这么做非常浪费，不过眼下他身上带的神力结晶还很充足，无需为了节省这点力量而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嗯？这是什么？”
昆看到了一根扎根在黑水中的枯枝，枯枝上还结了一枚星星状的纯白色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