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考试时间是谷雨之后的周二周三，春雨连绵不接，下了两天，闷热感几乎笼罩了整栋年级楼。
似乎只有推开窗，打开门走出考场，才能抚平心中的躁意。
第一天考语文数学。
语文难度正常，唯有文学类阅读题又是节选自鲁迅，问题又是这体现了什么什么的什么思想。
许愿看完觉得她没有思想，只有想死。
古诗词都填对了，作文题目是一道关于学与思的二元思辨题。
许愿肚子里墨水不多，搜肠刮肚也只想出来一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于是干脆把这两个作为两个分论点，一顿胡扯之后最后总结，要学思并进。
上午的语文还算中规中矩，而下午的数学直接剑走偏锋。
选填还算正常，有难度但不惊人，但大题用立体几何压轴，非但如此，前面往前挪的两道圆锥曲线和导数也不简单，难度依旧是该有的难度。
最后三道大题，她只算出来一道，剩下的列了思路步骤，压根不知道会不会给分。
甚至于铃声响起时，许愿还在算那道导数题的答案，根本算不出来……
交卷后，许愿找付江江去学校食堂吃饭，这个点去吃饭的都是高二考完试的。
混在高二分班考的队伍里，两人举着伞在雨里听取骂声一片。
也有人开始害怕这次考试的理化生也会变难，气氛越来越焦灼，晚自习时间找许愿问物理题的人都不在少数。
不过到了第二天考物化生就能感觉出来，这三门中规中矩。
然而中规中矩并不是指简单，物理题做不出来的照样一抓一大把，化学流程题思路中道崩殂的不在少数，唯有一门生物，还算温柔。
兵荒马乱里，最后一门英语开考了。
外面仍旧在下雨，室内开窗又开灯，窗外狂风大作。
发下来试卷后，许愿刚写完考号名字，有老师问：“64号呢？64号没来？”
许愿笔尖一停顿，下意识看过去，前后望了一下没找到钱前的身影，终于确认是钱前没到。
老师问：“下午有见过这位同学的吗？他来了吗？”
没人回答，就连顾毅也一脸茫然。
上午考试时见过，但下午从考英语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十五分钟后，仍然没有人出现。
顾毅和许愿开始频频转身看向那个空座和门口。
监考的两位老师之一出去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明情况，让联系钱前的家长。
分班考意义非同小可，不会有人无故缺席，很有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过不久，打电话的老师得了答案，淅淅沥沥雨声里，楼道外的老师对着电话那端轻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但已经超了15分钟了，我就涂缺考了。”
随后回来在那张空白的答题卡上涂上了缺考的方格。
许愿的心随着这句话放下来，但却不由自主地焦急，焦躁地做了两篇阅读，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后，许愿放下笔，看了几秒窗外的雨幕，轻吐一口气后冷静下来恢复平常的状态开始写题。
她做题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从A篇重新开始写完了全部的客观题开始写作文，作文最后一句话快写完之际。
老师的声音响起。
“同学，这才刚到一个半小时，你不检查一下吗？”
“不了。”
只见顾毅已经起身出去，甚至连笔都没带。
许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最后一句话补上，她也起身交卷，出了考场，可这时已经看不到顾毅的身影。
现在没有其他方式，手机没有，电话不知道，许愿只准备去宝哥办公室碰运气。
而刚走了两步，恰巧对上了从办公室门里出来的顾毅。
顾毅是单眼皮，眉眼硬朗但总脾气很好，温和带笑，一副好好先生模样，但此时却眉头紧蹙，走路步伐很急。
“他怎么了？”许愿问。
顾毅看着许愿出现在眼前，一愣。
好几秒，他才说：“他奶奶去世了，他现在人在医院。”
许愿怔在原地，好几秒，才问：“那我们需要过去陪他吗？”
顾毅思索了一下摇摇头：
“他家里情况有点复杂，现在我们去不合适。”
见顾毅这么说，许愿也就没再多问。
走廊外，雨声淅淅沥沥，他们站在连接两翼教学楼的走廊里，向两侧看过去，好像还能看到教室里埋头奋战的同学。
楼道里安静异常。
忽然，走廊尽头传来哒哒的跑步声，走廊尽头，诸葛檀张喆以及江沉月跑了过来，雨声和奔跑声混在一起，递了过来。
“怎么我们就前后脚出来就不见你们人了？”张喆问，“钱哥怎么没来考试。”
诸葛檀也说：“我听老师打电话时说人没事，应该没事吧？”
江沉月看过来。
顾毅说：“他人没事，他家里出了点事。”
几人：“哦……”
总归不是很好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次是分班考……”诸葛檀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
“嗯。”
“钱前没考英语……”
附中从来都没有分班考补考的说法。
所以少了一门就意味着要去最后的那几个班。
在场的几人都默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