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皆为之一愣，尤其是青柳和章深，十分不解她的用意，就算是真要青柳帮忙为什么要向章深借？
“章公子，我打算借青柳姐姐和曹家联姻，怕你不愿意。”陆曈总算把自己的打算细说出来。
她此话一出，不止章深，就连章晁和青柳都面露难色，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却要青柳做出牺牲。而曹家，是这陇西府的一大望族，掌握着陇西往来西域的商路，当初章晁能固守住陇西这一隅之地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曹家的支持。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陇西偏安一隅已久，当初的燃眉之急不复存在，曹家对章晁的态度已经变得十分微妙，隐隐有不安现状之状。如果能借联姻来稳固曹家的支持，就能去除后患，让章晁能够安心出兵配合朝廷北伐。
可是陆曈先前如此犹豫，显然是看得出来章深和青柳之间关系不一般的。
“郡主，就没有别的办法？”章深急切问道。
陆曈戏谑道：“有啊，可以换成你来娶曹家的女儿，都是儿女姻亲，差不了多少。”
章深为之面皮一抽，怎么感觉这位郡主在拿他寻开心呢。
章晁沉思一番，看向青柳的方向，问：“青柳，你意下如何？曹家是陇西大族，有义父为你主持，想必曹家不会亏待你。”
青柳张了张嘴巴，又往陆曈的方向看了看，还是没能理清这片刻发生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一会她就要被卖了？
“只要于国有利，我愿……”她银牙一咬红唇，挣扎一番之后选择答应。
“不可以！”一个声音阻止了她。
青柳扭头看向章深，红唇翕然，他刚才什么意思？
章深耳朵根有些发红，刚才一听到青柳要答应他就下意识出声了，现在却有些不明自己的立场，他凭什么拦着青柳？
“郡主，此事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就算借此稳住了曹家，陇西还有李家，若是不能同时安抚住李家，这后方之事还是难以妥当。”章深试图转移话题。
陆曈悠悠道：“李家好办，交给我便是。”
言下之意，只要按她的意思处置好曹家的隐患就行。
可章深还是下意识抵触，为什么一定要拿青柳来做这个牺牲品？陆曈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怎么就没一点同理心，青柳这么个美人儿，不明不白地就嫁到了曹家去，那能称心如意吗？
“不行，青柳不能嫁到曹家。”
陆曈没有先理会他，而是看向青柳，询问道：“青柳姐姐，你也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青柳犹豫，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章深，若是刚才她还能勉为其难地答应，可现在她忽然打心里不愿意了。
“既然两位如此不情愿……”陆曈明白了她的意思，故作愠怒，然后忽然话锋一转道：“那就换个办法吧。”
章晁本还想转圜求情，没想到陆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时哑口，好一会才重新开口：“郡主可是还有别的良策？”
“自然是有，不过也没那么容易，还需要章大人、章公子、青柳姐姐尽力配合我的计划。”
陆曈将自己的计策说与了他们，让他们按计划行事，随后让林裕送客，并未答应章晁到经略府下榻的请求。
不日，章晁给凉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送去请帖，设宴请各家话事人前来议事。
一番辗转，各家话事人坐定之后，左右议论纷纷，像今天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可是好久没有了，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在一番焦急的等待之后，章晁终于出现，朝在场各位拱手一礼，然后坐定在主座上。
下一刻，章晁左手下处的曹家家主径直开口：“章大人，今日唤我等前来，不知道是有何大事，为何事先也不透露些风声？”
“章大人，有事就快些说吧，我们还有一批货要送到西域去，没有时间耽搁了。”另一人跟着质问道。
章晁摆手示意蠢蠢欲动的众人稍安勿躁，淡然吐出一句令众人震惊不已的话：“本官收到一个消息——”
“朝廷北伐了。”
众人鸦雀无声，这是十几年来最让人震惊的消息了。这么多年，他们和朝廷的联络断绝，就算偶尔能得到一些朝廷的消息，也不过是得知朝廷偏安之事，他们甚至都要以为朝廷再也没有收复北境的可能。
“章大人，这个消息是从何而来的？”曹家家主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即质询。
其余人跟着附和，这么重要的消息绝不能马虎，必须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要掰扯清楚。
章晁抚须道：“是小女混入商队中，在秦州打探到的。”
他又将其中一些细节说出，不过隐去了陆曈的部分，只是说消息是青柳打探到的。
曹家家主立即提出让青柳前来对质，章晁没有任何犹豫就让人去把青柳请来，后者又重新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下众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消息，只是还有所存疑。
“章大人，最好还是让上邽的驻军派人去打探一下虚实才好。”这时，章晁另一侧的李家家主开口道。
众人闻之纷纷颔首，还是要稳妥一下。
章晁道：“本官已经派人前去传令，不过路途遥远，为了未雨绸缪，这才命人将各位请了过来。”
众人若有所思，若朝廷北伐的消息是真的，那奉大盛旌旗的陇西如何能置身事外？
“本官有意出兵配合朝廷北伐，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若有朝一日山河光复，本官一定在朝廷为各位请功。”章晁开门见山道。
众人早有预料，议论纷纷，有人随即表态支持，收复河山，还有什么比这更正确的事？
不过这些人的声量明显还不够大，章晁看向身旁的曹家家主，问：“曹家主，你意下如何？”
让一些人意外的，曹家家主用指尖在岸上点了几下，然后缓缓道：“出兵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章晁又转向另一边的李家家主，问了一样的问题，后者谨慎得多，答道：“有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要出兵，不可不慎重，还请章大人容我等回去先筹措粮草和人马，待万事俱备，只要章大人一声令下，我等一定万死不辞。”
曹、李两家分明不愿意出兵！
这两家在陇西的声望素来最高，两家的意见基本等于整个陇西世家的意见，二人表态之后其余人也明白了意思，纷纷闭了嘴，不吱声了。说到底，陇西这一隅之地是靠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撑起来的，若没有他们的支持，章晁也只能落得有心无力的结果。
章晁岂能听不出曹、李两人的意思，闻言默然，在他身边侍奉的青柳也是紧紧抿着唇，哪怕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
“章大人，草民家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一番沉默之后，曹家家主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打算离开，若他这一走，那些和他站在一起的世家也会影从，章晁的打算恐怕就要彻底落空了。
“曹家主等等，本官还有一件事和你相商。”章晁叫住了他。
曹家家主转头问：“章大人还有什么事？”
“听闻令郎新近成人，正欲择一新妇。”
“章大人什么意思？”曹家主眯眼问。
“曹家主觉得青柳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