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愣了一下。
刘悦以为她没听清楚，又更大声的喊了一句“我说！您家有梯子吗！”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我说了我听的叫！”
行行行。
“我家里有一面矮墙，贴着她家，正好可以翻过去，你跟我进来吧……”老太太驼着背慢悠悠的走在她的面前，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刘悦怕对方真的有事，有些着急的跟在后面。
直到两人来到了那堵矮墙，确实挺矮的。
挨到什么程度呢，爬着就能过去了。
这不就是狗洞吗！
刘悦指着这个洞开口问道“就是这个？”
“对啊！矮不？能过去不？”老太太一脸认真的说道。
“能！”刘悦点了点头，立马就趴在了地上，准备过去。
老太太有些意外“小丫头，你真的走这里啊？”
“奶奶，人命关天！我得去了，不然真出事了咋整！”刘悦一边说一边往前爬。
“你说的对！”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刘悦没心思说笑，她的屁股有点大，稍微有点卡，刚扭动了两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那个白发的老太太就从西边的那个铁栅栏走了进来。
刘悦：……
她明白了，都这样了还有啥不明白的。
年纪大了，果然人就古怪了起来。
老太太捧着暖炉笑眯眯的看着刘悦的眼睛，欣赏的看着她的表情。
“小丫头，我可是问你了……真走这里啊。”
刘悦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从洞里爬了出来，今天早上刚穿的裤子都灰了，头发上还插了几根稻草。
“奶奶，您没事就好……”刘悦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刚刚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老太太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不生气？”
“您没事，好好的活着，我生啥气……只能说幸好您没事”刘悦嘿嘿的笑了两下，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包，从老太太刚刚过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两个屋子像是通的，中间就只隔了一个铁门。
锈迹斑斑的。
“丫头，你是为了隔壁的房子来的吧”老太太站在那里，伸出手冲着刘悦招了招手“过来。”
“哎”刘悦走了过去，顺势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是，隔壁的屋子又大又宽敞，我确实喜欢，奶奶你卖不卖啊。”
“卖啊。”老太太点了点头“早就想卖了。”
“这两个屋子都是你的吗？”刘悦四下张望了一下。
这间屋子是一个一进门的院子，跟刚刚进去的那个院子格局差不多，只是这个院子看上去更新一些。
那个就有些凄凉，像一个冷宫。
“不是我的。”老太太悠悠的开口，刚走进客厅，她就放下手里的暖炉，点着了灯。
“是我主家的。”老太太目光落在门外。
雪缓缓从天上飘了下来。
“下雪了。”老太太悠悠的说道“你要喝水自己倒啊……”
“哎行……”刘悦点了点头，乖巧的坐着“奶奶，这个房子你怎么卖啊？要多少钱？”
“一块。”老太太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只要一块钱。”
“？？？？您这是在开玩笑吧……”她宁愿她说一万！
“当初我爹就是为了一块钱把我卖给他当了小妾的，那时候我才16，被抬姨娘的第二年，我生了一个儿子，第四年又生了一个儿子，第五年生了一个女儿……
因为大夫人不能生孩子，所以我的孩子都被抱走了，不能叫我娘，要叫我小娘。
我躲过了战争，没躲过一夫一妻制，所以我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老太太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的这一辈子已经到了头了，她都76了，听说那个男的早就没了，女人也快走了。
“没多久，他们就带着我的三个孩子去了英国……我……一个没名没分的，这三套房子就是给我跟另外一个姨娘的补偿……
可以十年前她去世了，现在这几个屋子都是我的了。你要是想要就给我一块钱。
让我买回我自己。”老太太，喝了一口水，语气平淡的说道。
刘悦震惊，拿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好家伙。
这叫什么？
一夜暴富就是这种感觉吗？
“您是认真的？”刘悦猛的咽了一下口水。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我都要死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几个孩子都以为我是小娘，我就是死了也可能回来给我送终的……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要了又有什么用。”
老太太看的通透。
一块钱跟一万块钱，对于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你要真觉得占便宜了，等搬过来之后，就多照顾着我一点。
要是可以在帮我安排一下后事。
听人家说啊，现在还有火化呢，不行就给我化了，然后灰帮我扬了。
让我自由一下。”老太太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她年幼的时候，被父亲困住了，长大了孩子困住了，现在老了又被年纪困住了……
困在这大院里。
刘悦却犹豫了。
老太太呵呵一笑坐了过去“是不是觉得心里不得劲？”
刘悦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是一个好孩子，从你院子钻狗洞我就看出来了……”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如果不是你，可能也不会是别人。”
“我这里很少来人，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肉在家里烂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你不要觉得你占了很大的便宜，最起码我也没有吃亏。
房子不是我的，我本来就不想要，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带不走，不行就这样，你搬过来之后，就把我当你奶奶照顾，给我一口饭吃，一口水喝，行不行？”老太太慈爱的拉过她的手。
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因为肺结核已经去世的孩子……
刘悦心里真的很不得劲，甚至还有些心酸。
“好。”她干脆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