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番外之流客（4）
熔炉的轰鸣裹挟着硫磺气息，穿透厚重的石壁，震得楠木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泛起细密的涟漪。丹羽久秀凝视着杯中破碎的倒影，神情冷峻如霜。埃舍尔倚在雕花铁艺灯架旁，机械义眼流转的靛蓝色幽光，与案头晶化骨髓的诡异纹路交相辉映，仿佛在黑暗中编织出一张无形的网。
“自去年霜月起，每一次技术的改良，都伴随着黑烟的异变。”丹羽屈指叩响堆积如山的伤亡报告，羊皮纸边缘的焦痕中渗出暗红的痕迹，仿佛干涸的血迹。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却掩不住其中的怒意，“锻刀坊的晶石熔炼效率提升三成，工人咳血的比例却翻了五倍——直到三天前，我们在炉心区发现了被污秽侵蚀成黑炭的尸骸。”
枫丹工匠把玩着手中的黄铜齿轮组装件，金属碰撞的清脆声混入窗外机械运转的轰鸣。当丹羽提及“用琉璃晶砂封存现场”时，埃舍尔指间的齿轮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您特意支开护卫，与我独处，总不会是为了在此刻向我追责吧？”埃舍尔轻笑着拂去肩头飘落的煤灰，义眼的光圈倏然收缩，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毕竟，那位带着金羽前往鸣神岛的倾奇者，此刻应该……”
话音未落，一声锵然的刀鸣截断了他的话语。丹羽的手按在刀镡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墙影中晃动的烛光将他眉骨投成锋利的阴影。他的声音冷如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埃舍尔！我站在这里，是因为炉心内邪力肆虐，需要有一个人带着你给的所谓‘净化器’进入高危区解决问题。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将背负起责任，即便赴死，也在所不惜。而你——你到底在等待什么？”
空气骤然凝滞，唯有蒸汽管道在墙体深处发出哮喘般的呜咽，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埃舍尔慢条斯理地摘下皮质手套，露出指缝间若隐若现的紫色晶纹，那纹路如同毒蛇般蜿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抬眼看向丹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您的眼神，似乎对我很不信任。既然您已经查出了我的‘阴谋’，为何不直接逮捕我？”
“因为我要你亲口承认这一切。”丹羽抓起桌角暗格里的菱形装置，琉璃管中封印的黑雾猛然撞向内侧，仿佛在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声音冰冷而锋利，如同出鞘的刀刃，“用这所谓的‘净化器’诱我赴死，就是你推动‘炉心自检规程’的真正目的，不是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不论你是谁，毁掉踏鞴砂的计划似乎都执行得不错。”丹羽垂眸，指尖轻轻划过手边协差修长锋利的刀身，身姿如松，气度凛然，“我只想知道，你还在等什么？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答案吗？”
埃舍尔的声音忽然变得空洞而冰冷，仿佛从深渊中传来，带着非人的回响：“我在等您把怀疑说尽的时刻。”他漫不经心地笑着，钢刀的倒影映衬着他那张平静到近乎诡异的脸，精准刺入丹羽脊背。“听你说完话.....像这样，彻底阻止你进入炉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