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啧了一声，笑吟吟地：“我又没把你踢出公司，日后你还要继续为我打工呢。”
隔着薄薄的镜片，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瞳眸意味不明地审视着她：
“为什么不彻底除掉我，你明明有这个机会，厉濯羽都已经替你动手了，为什么……”
“别自作多情。”霍绾忍不住叫停。
她还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不然他总是会误会什么。
霍成锋的确对霍斯洺下手了，但霍斯洺胳膊上的伤……却不是出自霍成锋之手。
而是……
季燊。
是的，厉濯羽把季燊从吉尔赛特家族的地下室里放了出去，而季燊出去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霍斯洺寻仇。
真是好一个借刀杀人，而季燊就是那把刀，还是一把心甘情愿的刀。
至于霍斯洺为什么还活着。
那当然是因为……
她提前发现了厉濯羽的动静，察觉到了他放走了季燊，于是……让人给霍斯洺“提了个醒”。
早上的丧仪加上下午的股东大会着实耗尽了霍绾的精力，她懒洋洋地靠在了会议桌边，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从容轻漫：
“没了你，我上哪找一个对霍氏有着如此深厚感情，还能每天晚上加班到大半夜的总裁？”
霍斯洺听得出她是在说笑，如往常般那样没有理会，深沉地凝视着她冶艳的侧颜：
“你不怕我重新夺回这个位置？”
闻言，霍绾似乎笑了下，低头看了眼腕表，接着离开了桌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踏出会议室的大门，霍绾就远远瞧见了走廊尽头电梯门口的那道颀长身影。
她的唇上不自觉地溢出了点笑，不似刚刚开会时的气场全开，妖媚的眉眼也柔和了不少。
会议刚结束，这层楼里还有不少人，众目睽睽之下，霍绾这个刚晋升的霍氏集团主席，就这么大咧咧地投入了一个妖孽如斯的少年的怀抱。
厉家的小少爷，不，现在该称呼吉尔赛特公爵了。
霍绾在少年的怀里仰起了脸，“是不是等了很久？”
厉濯羽轻轻拨开了她耳侧的丝发，看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眸底一片柔和：
“今天是只属于你的时刻，让我等多久都可以。”
霍绾挑眉，拨动他领口的金属扣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厉濯羽轻笑着，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接着，他在她的耳边又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进入了专用电梯，丝毫不顾周围的人被他们这番肆无忌惮秀恩爱的发指行为闪瞎了眼。
刚离开会议室的霍斯洺远远看着这一幕，下午四点的阳光披洒在他的身上，英俊深邃的五官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
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竟有几分莫名的落寞。
*
晚上。
霍家主宅。
关掉了满屏的祝贺她成为霍氏集团主席的轰炸短信，霍绾将手机放回到了风衣口袋里。
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置，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她坐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是一块棋盘，继续下着几天前厉濯羽和霍成寅在后花园凉亭里的那盘未完成的残局。
恍惚间，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从后方响起，仔细听的话，还有轮椅摩擦过地面的滑动声。
厉濯羽推着轮椅上的老人来到了沙发前。
察觉到了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霍绾低眸浅笑：
“既然我的棋艺是您亲手教导的，那这最后一局，还得是您来和我共同完成，您认为如何呢——太公。”
话落，她一点点地抬起了下颚，幽暗的绿色瞳仁里渐渐映出轮椅上那副风烛残年的苍老面孔。
是的，霍成寅没有死。
三天前的那个早上，她给霍成寅注射进去的那一针，不过是支——
镇定安睡剂。
……
三个月后。
霍绾刚坐上霍氏集团主席的位置还是在深秋，一眨眼，冬天都已经了进入了尾声。
刚开春的那一天，霍绾像往常一样到点踏出了办公室的门。
这三个月里厉濯羽会风雨无阻地来接她下班，所以她一般不会在下班后有所拖沓，基本上到点就会准时离开。
她才刚出办公室的门，就听见了秘书的惊呼声，正打算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不曾想一个回眸就瞥见了落地窗外的几架直升机和播放着“marry me”求婚字样大屏幕。
她迟疑着走向了落地窗边。
就这样，一场盛大的花瓣雨从天幕之上纷飞落下，引得无数路人围观驻足。
霍绾还没意识到都发生了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她接通了来电，手机收音孔里传来了少年低醇磁性的声线：
“如果你愿意，那就来公司一楼，当然，你可以像之前那样逃掉，但如果再被我抓住……”
挂断了电话，秘书和助理眨着八卦的大眼睛上前询问这是不是厉小少爷的求婚，见霍绾缓缓点头，他们纷纷直呼浪漫。
说实话，霍绾的大脑有些空白，但身体上的行动先一步代替她的大脑做出了选择。
霍氏集团，一楼。
霍绾刚下电梯，所有围观着的职员纷如潮水般向两旁退散开来，单独为她让出了一条通路。
在这条道路的尽头，西装革履，怀抱鲜花的少年眉眼含笑，像是笃定了她会出现。
霍绾踩着高跟鞋走向他，此时此刻，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厉濯羽郑重地单膝跪地，她才发觉自己的眼眶已然湿润。
“嫁给我，绾绾……”
厉濯羽的话还没说完，甚至还没掏出戒指，霍绾就已经将他扶起，在众人的起哄声与祝福声中勾住了他的脖颈，与他热烈拥吻。
厉濯羽扔掉了手中的玫瑰，揽过了她纤细的腰肢，扣着她的后脑勺更深地吻了下去。
虽然她还不明白什么是爱。
但没关系。
他会用他的余生告诉她，教会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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