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面前，无数的自己站立，这种场景略显诡异。
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盯着赵牧。
他们都知道，想要成神的关键在于召唤他们的这个赵牧。
他们没有参透如何进入其他空间的方法，每次他们的相聚，都是面前男人召唤的。
赵牧犹豫了一秒，想要融合其他空间的赵牧，应该使用什么办法呢？
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见到的那些神。
如今他已经完全融合了腾蛇的力量，想要成神，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当初重明说神力就是腾蛇的修为，也是腾蛇的记忆。
所以他想要拥有自己的神力，是要接受其余自己的记忆？
他试探性将自己受伤的手掌放在最前方那个赵牧的额头上。
神力涌入「赵牧」的身体，开始读取他身体里的记忆。
「赵牧」没有任何迟疑，任由赵牧动作。
赵牧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他看到了一段相当辉煌，且很有意义的一生。
这也是「赵牧」最自豪的经历。
统一全球，成为战神，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所有人类最渴望的事情。
当赵牧收回手后，发现面前的「赵牧」并没有和自己融合。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被自己读取记忆的「赵牧」，往下一个「赵牧」走去。
“你应该猜到了吧。”
第一个「赵牧」拦住了赵牧。
“既然你吸收我的记忆没有用，那你再吸收那么多其他的记忆也不会有用。”
“融合，不止是你读取我的记忆。”
「赵牧」使用雷罚在自己的手掌上同样划了一刀，无数鲜血流淌而下。
他将手伸向面前赵牧的肩膀上。
“还有，我读取你的记忆。”
两人对视。
「赵牧」眼中满是对接下来动作的兴奋，而赵牧面色淡漠。
紧接着，面前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起来。
所有的「赵牧」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脱力，从这个地方抽离。
「赵牧」在消失的时候，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居然不愿意他们读取自己的记忆？
可他们明明，是最熟悉的彼此啊。
一片静寂后。
赵牧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往山上走去。
因为陆吾重新回来了，所以陆君山回归了灵气旺盛的场景。
寿带总会在固定时间在山上徘徊，而之前在陆君山上定居的据缨和它的三个朋友也留了下来。
这里是整个灵界灵气最旺盛的地方，所以他们越活越茂盛。
赵牧坐在据缨树下，往下望去。
整个环境寂静无比，很适合冷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
他和那些「赵牧」不一样，他有一段奇怪的经历，在读取了「赵牧」的记忆后，他对那个从没有过低谷的人生感到羡慕。
就像是当初在挑战任务中，他看着「赵牧」完全和他不一样的性格时，有些嫉妒一样。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和他们不一样。
如果没有自己，那些「赵牧」很容易融合，因为他们经历大抵相同，只除了一些细节有些许差距外，他们几乎是一个人。
赵牧每次看着那么多的「赵牧」，他总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
这也就是陆吾所说的，身为守护者的人类是很难走出完全相悖的人生道路的。
他其实在一开始就猜到了“融合”的意思。
他尝试读取第一个「赵牧」记忆时，只是在想，既然他本身的神力是可以碾压所有「赵牧」的，那么会不会存在自己融合对方的记忆后，就能直接融合对方的身体呢？
但是很遗憾，并非如此。
融合是指彼此融合，而非单方面索取。
这让他感到苦恼，更准确来说，是一种自卑。
他不是一个能拯救夏庚的战神，他眦睚必报，他执着于挖出人类深处最丑陋的人性，他的心中对每个人都有一个审判的天平。一旦倾斜，他就会用尽各种办法保持平衡。
他看到「赵牧」拯救了无数个人类，却不求回报，他看到「赵牧」认识了一群可以为他死心塌地的手下和战友。
而他……
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困住他很长时间的林维颂，只有一段游戏中残酷搏杀的经历，他只是空有一身神力。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仰。
成神？
他尝试成神的理由，只是因为陆吾说他有成神的潜力，而他刚好对未知的东西产生了一点兴趣。
早在万化讫地中，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接下来回到天极唤醒陆吾，也只是为了报复天极不顾他的意愿将他送进万化讫地的事情。
回到现实后，他用成神这个理由隐居在此，只是不想再去掺和其他的事情罢了。
如今，他想放弃了。
成神与否，他并不在乎。
他在陆君山上待了很久，直到吕文越上来，说道：“少爷，该吃饭了。”
他缓步下山。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吕文越本身全能，所以将一切事物照理的井然有序。
餐桌上，赵牧问道：“文越哥，你有想过成神吗？”
“成神？”
吕文越摇摇头：“没有。少爷，你是在为陆君之前说的话困扰吗？”
“是。他说我有成神的潜质，可是如今的我不知道该不该成神。”
因为他们两个人有主仆契，如果吕文越有这方面意向的话，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融合记忆。
毕竟在游戏世界，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忙，他还没找到机会报答。
“少爷，既然你不想成神那就不成了！谁规定人类一定要成神的。”
“那你想不想拥有无限的生命？”
吕文越终于明白了赵牧的意思，少爷不想成神，但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契约，怕自己想要无限的生命，所以才征求自己的意见，再考虑是否成神吗？
“不想！”
吕文越立刻摇头：“少爷，我只想好好过完这辈子。能天天给少爷做饭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少爷，我希望你能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无论是成神，不成神，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只要少爷不会遗憾就好了！”
就在赵牧决定放弃成神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不算是梦，是当初那段关于林维颂的记忆。
林维颂作为他人生中唯一的变故，记忆从森林开始，到精神病院，然后是商炎城他的住所。
最后变成了那一张遗书。
要说遗憾……
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