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不是喜欢你的。”贺容琛沉默了很久，半天才说这么一句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想法。
杜衡不是知道他喜欢的是张牧澈吗？一开始说放弃的不就是杜衡说的吗？
杜衡笑了笑，坦然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比谁都要清楚。但是不重要了，他不想去计较这些了。
如果贺容琛肯的话，他也心甘情愿这样。
“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贺容琛有些恼怒，他认为杜衡是在贺进希那里吃瘪了，才回来挽留他。
躺着的人儿眼神暗了暗，贺容琛这无情的一句话让杜衡很是受伤。
“是，是我提出来的。”杜衡抿了抿唇，心里尽是道不尽的酸楚，“我一直缠着你，我也觉得自己恶心、烦人。”
贺容琛是知道他的心意的，可是偏偏还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我大二的时候就遇到你了，那时候我怎么会喜欢你呢？无非就是你帮我说话了，我感动了。”杜衡说，如果不是贺容琛帮他出头，他觉得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至少，没有那么开朗。
“你提出要当泡友，我开心得不得了，起码这样能和你扯上一点关系。”如果不是这样，他完全和贺容琛没有任何瓜葛。“我原本以为我主动一点，就有可能。后来我发现不是的。”
不管是他主动了，还是默默地被动。他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他。
“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可开心了。”红肿的双眼瞬间涌上热泪，一颗颗豆子般大的泪滴砸在手背上。“我以为我这么多年努力真的有用了，你真的喜欢我了。”
可贺容琛总归也是骗了他。
“总归是我自己瞎要期待，那这个梦干脆不要醒了。”
他怕了，他怕贺容琛说不喜欢他，怕贺容琛拒绝他。
“你说的每一个字都骂的我很疼，可我什么也没说。”杜衡咬牙，这几年他过得很不好，甚至可以用一个“惨”字形容。
“再次遇到你，我觉得我不应该喜欢你，我不想去喜欢你。我害过你吗？我真的让你受伤过吗？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都没有一点心疼过我。”
很多时候，他不去计较自己为贺容琛做了什么，是怕贺容琛嫌他斤斤计较。
“难得有人说喜欢我了，说要保护我了，可我连试都不敢试。”贺进希的那份心意总归是假的，杜衡庆幸自己还是清醒的。
贺容琛一直侧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似听不进杜衡说的话，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杜衡说了这么多，也觉得累了。
这一整天他都在哭，眼睛肿的怕是明天见不得人了。他想要听听贺容琛的说法，又怕听到贺容琛说些什么。
“我喜欢你让你为难了嘛？”杜衡缓缓抬头看着贺容琛，他想看看贺容琛会不会回头。
在梦里，贺容琛对他温柔得不切实际。
可现实里，贺容琛从来没正视过他。
贺容琛回过头看着杜衡，想要说些狠话把杜衡吓跑，可对上杜衡的视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杜衡心里也有了答案，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没我。”
贺容琛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他。心里抹过一丝酸楚，还是选择强咽回肚子里了。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贺容琛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放了多少希望，我回馈不了你的。”
杜衡的喜欢太过沉重了，他受不了。
“这样啊。”杜衡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失落。
贺容琛的意思已经说的再明显不过了，他懂，他听得懂。
“我知道了。”
杜衡笑笑，忽然猛的一阵反胃。杜衡慌了，慌忙的踩着拖鞋，往卫生间跑。
贺容琛见状况不对，连忙跟过去看。
杜衡趴在马桶上呕吐，呕吐物里掺杂着丝丝鲜红的血丝。
贺容琛一怔，一把拉过杜衡，正要问：“你怎么回事？”
杜衡这几天都在吐，他都没有留意。他没想过会这么严重，还会吐出血。
杜衡表现的相当冷静，更像是习以为常了，偏过脑袋，用力的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污渍，淡淡道：“没事。”
他不想让贺容琛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怎么这么严重？你不是说有去看医生吗？”贺容琛急了，心脏不安的狂跳，看到杜衡脸色惨白的，消瘦的模样让他完全冷静不下来。
“我有看。”杜衡挣脱开贺容琛的桎梏，绕过贺容琛往洗手池走，拧开水胡乱的用水拍打在脸上。
“医生怎么说？你到底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小毛病。”
“小毛病会是这样？”贺容琛不相信，用力拉过杜衡的手，强迫杜衡看着他。
杜衡不情愿的甩开贺容琛的手，他不想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贺容琛面前。
“说啊！”
“……别看我。”杜衡小声呢喃，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愿让贺容琛看着他。
“说啊！藏着掖着干什么！”
杜衡咬牙，猛的甩开贺容琛的手，有气无力的冲他嘶吼：“别看我！”
贺容琛一怔，呆呆的看着他。
“……求你了，出去吧。”杜衡背过身子，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发出随时快要倒下的警告。
贺容琛愣了，之前杜衡刚来他家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吗？刚刚抓到那人的手臂完全没有肉感，好似自己摸到的是一把骨头。
杜衡仅有的自尊心，他不想让贺容琛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多希望贺容琛能够记住的是他健健康康的样子。
“我带你去看看吧……”
贺容琛以为杜衡在闹脾气，从背后缓缓抱住杜衡，能感觉怀里的人受惊的打了个冷颤。
“去看看吧，像你说的小病小痛没什么大不了的。嗯？我陪你一起去？”贺容琛小声哄着杜衡，单纯的以为杜衡因为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在闹脾气。
嗓子一哑，眼眶蒙上一层泪水，哗啦啦的跌落在贺容琛的手背。
被抱着的人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了，小声带着玩笑的意味，问道：“贺容琛，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觉得难过啊？”